西才能上路,有点像疫情期间的安康码之类的东西。
而这个东西一开具,怎么可能瞒得过官府?县衙必然能够知道自己要去南京,如此一来,以瞿伦等人的智商,怎么会不怀疑自己是去干什么。虽然自己也可以以视察江下产业为由搪塞,但难保不会引起注意,而后对自己等人投入注意,只怕最后会功亏一篑。
而若不开具路引,在大明朝更是寸步难行,无他,重要的码头和交通枢纽皆有巡检司,若是没有路引、保书,甚至可能被视为逃人流民问罪。
想到这里,丁樘瞬间垮下了脸。不想百密一疏,竟然在这里留下了扣。
忽然,丁樘又想起来,徐姨妈不是在家里吗?他们是南京来的,若要返乡自然本就有南京的保书,何况他们是官宦人家,可以借乘运漕粮的漕船,更可以绕开这一点。
徐姨妈不是早就说要回去么,只不过因头风发了不得不耽搁下来。如今鼓捣她们回去也就是了,自己则可藏匿在一起,混到南京,到了南京找到戴珊,所有问题都是次要的了。
注意打定,丁樘就在暗摸摸鼓捣怎么让徐姨妈走人和怎么混进他们一行队伍。只是想着徐姨妈,不免又想起了徐雸,如果不是天降大雨,想来已经到了。但是如果走陆路,少不得要十天半个月的。
想着想着,一天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丁樘听着雨声,进入睡眠,然后做了一个梦。
丁樘忽然梦见徐雸竟然乘坐舟船在波涛汹涌的长江上,然后一个浪头扑过来,船竟然翻了。悚然惊醒,背后都湿透了。丁樘拍着胸口,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不知不觉,自己对那个小妮子竟然也会牵肠挂肚起来,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心中记挂她的安危,于是在梦中也就梦到了她。
看向窗外,天还没亮,但是雨却停了。
自己渐渐融入这个世界,甚至牵扯进了并不十分美好的事情当中,可以预见,这件事情必然非同小可。
而这,也是自己对这个世界产生的更加深入的认识。从戚姨娘到石夫子,从许员外到瞿县令,这个大明朝似乎和原本书本里的那个并不太一样。没有那么多伟光正、万邦来朝、天国子民的优越感,反而是有血有肉,有家人,有柴米油盐,也有黑暗的政治生态。
其实说到底,反正过日子嘛,在哪不一样呢?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是一样,一样有让人沉醉的感情,也有让人生恶的黑暗。
这最后一个汉人王朝,在成化九年,还没有亡于异族的危机,但桩桩件件,却似乎又透露出结果。历史大势,往往就隐藏在这些不起眼的小事之中。丁樘所扮演的,到底是一个齿轮,还是一杆撬棍呢?
丁樘带着沉思再次入睡,而这次的梦,就变成了大洋之上挂着大明风帆的船只,一直开往遥远不可见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