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还不快说?”
丁樘闻言,反应过来,立马拜倒道:“请大人做主!”
戴珊见丁樘跪倒,也是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将丁樘扶了起来,道:“缘何行此大礼?快快起身。”
丁樘拉着戴珊的手不愿意起身,流泪道:“大人定要出手救我桑梓啊!”
戴珊蹲下身,按住丁樘肩膀,长叹一口气道:“既然我出访至此,定然是知道究竟何事,又怎会不插手呢?你速速起身,快与我说说详情,我才好拟定如何处置。”
丁樘这才擦擦眼泪,站起身,这眼泪七分假,但也有三分真。这些日子丁樘搅和进这等事情,心里压力也是很大。何况一家安危、一县民生尽在担上,又如何不神伤?
丁樘道:“此事说来话长……”
伴随着丁樘的讲述,戴珊神色几变,等到最后,双手已经握拳。不等丁樘说完,戴珊右手一舞,直将茶杯掀翻在地,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此国朝百载未有之大孽啊!怎敢!他们怎敢!”
丁樘见戴珊的愤怒,便停止了诉说,等待戴珊平静下来。
戴珊稍稍平静了一些之后,才捶胸顿足道:“老夫为官十载,本为公心,虽知沧海横流古今如是,却从未想到,竟然有此等恶事发生在国朝。若是太祖尚在,不知要掀起几层波澜?贪官污吏、土豪劣绅狼狈为奸,盘剥乡里,竟致使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丁樘插嘴道:“不止如此,那瞿伦竟还要毁堤,借朝廷的刀子清理县衙以壁虎断尾,自己好青云借力,再无顾忌。”
“什么!”戴珊此时已然愤怒得无以复加,大怒道:“这!这是死不足惜啊!当夷灭三族!”戴珊大怒,以至牵动肺管咳嗽起来。
胡居仁连忙也起身,抚摸着戴珊的背部帮他顺气,道:“我等儒门子弟,八学为引,浩然加身,何曾想过果真有圣人子弟罔顾人伦?如今也算一课,教我等学问还需世上行啊。”
戴珊点点头,道:“敬斋所言是极,此事我已然上劾至都察院。只是内中种种,尚未清楚,本只请查。如今想来,还需再上一表,转递刑部。”
若是正常的省份,提学一般由按察使兼任,刑狱案件自然有资格过问,而此事又非同一般。一则涉事者为官员,只能弹劾,上交三法司论罪;再则安庆府为南直隶下属省份,直隶不设置按察使,只挂靠附近省份按察使提督南畿学政,所以戴珊处理直隶刑狱名不正言不顺。
南畿刑狱应当由刑部直管,各直隶州府拆分至各个清吏司带管,安庆府则具体是由广西清吏司带管。总之,不是戴珊职责内的。所幸其本身也是御史身份,监察劾奏也是份属应当。只是他只能交弹劾给朝廷,让有关部门处理罢了。
但是这么一来,所要走的流程就多多了,首先弹劾要走都察院,而后都察院呈交通政使司,通政使司递给皇帝和内阁过目。若是皇帝没心情处理,而后内阁也压下,那必然就当做无时发生了。不过这样的事情想来内阁也不敢造次遮瞒,而成化皇帝又不是万历,所以应当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等到内阁给出方案,贴了条子递回皇帝案前,才有披红回复,然后下旨移交刑部大理寺,让他们和都察院联合召开三堂会审,有可能锦衣卫也会掺和进来。
总之,这一套流程走下来,没有个半年别想有回信了。
半年,那么黄花菜都凉了,毁堤的事情都还没有准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