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成心里一酸,眼泪情不自禁地涌出来。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在抱着自己,用她温热的身子温暖着、护卫者他。如果没有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没有那碗热了一遍又一遍的米粥,他真不敢想象自己会怎样。既然阴错阳差地来到了这世界,远离了亲生的爹娘,还能享受到无私的母爱,他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浓浓的亲情,哽咽着喊了一声:“娘!”
“孩子!”她喜极而泣,紧紧把赵子成抱在怀里。
“娘,这是哪儿?”赵子成又疑惑地问了一句。
“孩子,让为娘看看,是不是烧糊涂了?”老夫人急得眼泪又下来了,一手笼住忙扶起他的身子,一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不烧了啊!是不是烧了七八天,已经烧坏了!秀儿,快!快去请胡郎中!”
秀儿闪身进来,嗫嚅着说道:“夫人,胡郎中怕是不肯来了!”
“先别管这些!告诉他我们就是要饭去,也不会少他一文钱!成儿的命要紧,快去!”老夫人本就嘶哑的嗓子一急之下连声调都变了。
“娘,不用了!我好了,没事了!您不要着急了!”赵子成的声音倒是洪亮了许多。他柔柔地看着憔悴异常的老夫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啊!真是的,少爷说话声都大了,一定是好多了!”秀儿惊喜地叫着。
“哎!苍天有眼,菩萨保佑。”老夫人用热毛巾轻轻地擦拭着赵子成的脸,慈祥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他。“真是的!成儿的眼睛明亮了许多。”
看着老夫人蓦然舒展的眉头和嘴边的笑意,赵子成也笑了笑。他凝神看看老夫人,又扭头看看秀儿。秀儿十四、五岁的样子,瘦瘦的,眉目非常清秀,眼睛非常俏皮,笑起来两颊顿时显出两个酒窝。
“少爷的眼怪怪的,就跟不认识我是的!”秀儿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脸上飞起一丝红晕。
“看你说的,哪能不认识?”赵子成感到脑子里又有一种意识悄悄地钻了进来,这意识很明显不是自己的,而是被老夫人唤作“成儿”,别秀儿叫做“少爷”的那个人的。自己和那个人已经渐渐合二为一了。
世上的事有时巧得难以置信,这个“成儿”也姓找,大名叫“赵自成”,和明末农民起义领袖闯王李自成同名不同性。而自己叫“赵子成”,姓同名也相似,听不好以为就是一个人。
这个赵自成不愧和闯王同名,真有一股子闯劲儿。他也是因为抡着板砖到忘恩负义的王家去说理,结果板砖被人家抢去,他的脑袋反倒成了测试板砖硬度的试验品。
被抢抬回家以后,他已经七魂渺渺,奄奄一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直到一个叫赵子成的坠落到他身上,赵自成连身体到意识都归了人家了。
自从赵自成变成了赵子成,老赵家的一切都变了。
赵子成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再去老王家讨个公道。
因为他记起了整个事件的始末。这是一件普通得没法再普通,却有时常发生的故事:赵自成的父亲赵伯通长年经商,家境殷实。在老王家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寻死觅活的时候,赵伯通仁慈为怀,出手相救。自己手中现钱不够,又找到自己的好友八方筹措,凑齐银子帮老王家还了债务,解除了危机。当时,老王家感激涕零,赌誓发愿的要报答他们。可巧,在赵氏生下赵自成的第二年,老王家也喜得一女。老王家的当家王喜怀提出两家结为儿女亲家。在古代娃娃亲非常盛行,这叫亲上加亲,好上加好。一开始赵伯通和赵氏倒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还一个劲儿的劝说他们。说救人一难是应该的,谁一辈子没个为难着窄的。但架不住王喜怀死活撺掇,赵伯通就答应了。王喜光办事倒是非常麻利,很快拿来女儿庚帖和赵家互换,这门亲事就此定下了。
用说书的话讲: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赵伯通在一次外出经商时不幸遭遇契丹人打谷草,从此生死茫茫,再没了音信。而老王家从大难之后,渐渐发迹,成了本县的首富,在县太爷面前都可以说三道四了。
时位移人,老王家渐渐看不起家道中落的老赵家。吃到权贵蜜蜂屎的王喜怀踮起脚尖,把目光越过县太爷的头顶,开始向本府的头头脑脑们暗送秋波。去年,判本州事崔大人的公子不知从哪里听说王家小姐貌美,从此掂在心上。判本州事崔大人可是实力派大官,攀上这门亲戚无异于鸡犬升天。王喜怀开始开动脑筋,想尽办法,要成就这桩美事。于是,对老赵家孤儿寡母的态度更是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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