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这张字条和解药的配方叠在一起,放到芮秀虎枕边。
恰在此时,叶紫提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叶紫两手一松,那人赶忙跑到慕柠七面前,紧张兮兮地问道:“阁下,会长她……”
“好着呢。”慕柠七睨了他一眼,又道,“她中毒了,按照我放在她枕边的解药配方给她服药,要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多谢阁下。”那人深吸一口气,道。
“不必了。”慕柠七摆摆手,率先走出医疗室。郁楚夕和叶紫紧随其后。
那人看了一眼医疗室那摇摇欲坠的大门,无奈苦笑。
小居门口。当慕柠七要离开时,又被人拦住了。
“晏先生,你知道‘好狗不挡道’这句话吗?”她看了看来人,颇为不悦地道。
“我说过了,宁七小姐叫我容光即可。容光本无意挡宁七小姐的道,来道个谢而已。”晏容光面上含笑,依旧保持着既恭敬而又亲切的姿态,让人非常想撕碎他君子的伪装。
“好了,那你已经道完谢了,可不可以不挡道了?”慕柠七冷哼一声,她身后二人也是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
要想表示真诚,就应该在她们和男子打斗时来帮个忙,而不是明哲保身到现在,浪费着他人时间,说一句所谓的道谢。
少年容光,言笑晏晏。城府太深,心思太毒。
少女沉然相望,似笑非笑,锐利的眸光仿佛破洪荒而至,能洞穿人心外的一层层华丽伪装。
晏容光脸上掠过极为难看的神情,连带语调也扭曲了几分:“真是抱歉哪,居然挡了宁七小姐的道。”
他是个聪明的人,知道怎样表现才能不至于让人撕破脸皮,当即放下一切目的,让出身后道路。
就连凭空出现的叶紫,他也只当没有看见。
慕柠七不多言,潇洒地大步离开,就连与晏容光擦肩而过时,也目不斜视。
拿钱干活,干完走人,这是她一贯的风格。
郁楚夕扭过头,对着晏容光扮了个鬼脸,脑门上当即挨了叶紫一巴掌。
“你干啥,没看到我额头上有伤啊?”郁楚夕揉着额头,一脸哀怨。
“别给家主添麻烦了行不行?”叶紫瞪了她一眼。
任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晏容光绝非什么善茬。郁楚夕此举,无异于给慕柠七拉仇恨。
郁楚夕撇撇嘴,满不在意道:“一个小小黑虎会的管事,说到底就是一流/氓头子,他能掀起什么大浪来?”
见她如此不在意,叶紫想一掌把她拍死的心都有了,脸色变了又变,冷冷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怎么知道他没本事呢?或许人家只是藏得太深了。”
“说的也是哦。”郁楚夕后知后觉地嘟囔一句,脑门上险些又挨一个毛栗子。
晏容光注视着几人远去的背影,俊秀的五官渐渐扭曲。
“晏先生。”身后有人叫他。晏容光猛然收回目光,转过头去,只是脸上还未来得及敛尽阴狠,让见者心惊。
叫住他的人浑身一颤,继而心底苦笑一声。
他提醒了会长多少遍,此人绝非善类,会长依然执迷不悟。而今会长危在旦夕,他就迫不及待地露出了爪牙,只怕会长十多年的心血,就要毁在这个人手中了。
“请问有什么事?”难道别识破了?晏容光眸光一沉,温雅开口。
那人猛一回神,道:“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会长醒了,想让你去见见她。”
晏容光垂眸,神色不明,“我知道了。”
刚刚景寰尘已经来过,黑虎会,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他转身上楼,唇齿间溢出一连串冷笑,盘旋在岑寂奢华的大厅中,令人毛骨悚然。
第二天早晨。“哦,黑虎会被灭口了?”餐桌前,慕柠七漫不经心地摆/弄着餐叉,随口问道。
正在汇报情况的郁楚夕抹了把汗,剥了根火腿肠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地道:“是啊,被一个不明势力一窝端了,一个活口都不留,八成是那个晏什么的手笔。”
慕柠七见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好笑地握着叉柄,敲她一下:“你现在知道他不能惹了吧。s市是整个华夏的经济中心,黑虎会又是这座城地下黑市的大佬,他都敢毫无顾忌地下手,谁知道他身后站着什么势力?”
“就是可惜了芮秀虎,好不容易被你救回一条命,就这么死在了最信任的人手上。”郁楚夕还在大嚼特嚼,说话间火腿肠渣子喷了一桌。
慕柠七端着盘子,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继续淡定地吃早餐,“拿钱走人的活,我心疼什么?何况,未必真的一个活口不留。”
这世间,最难猜的不过人心,慈悲还是冷酷,这种事谁说得准呢?妄自揣测,不过白费工夫。
“哦。”郁楚夕扯了扯嘴角,无趣地应了一声。
慕柠七笑了笑,端起桌上牛奶轻抿一口。
这丫头,还是欠了些火候。
“家主,京城名门里没有姓晏的。”叶紫捧着笔记本电脑走到她面前,低声道。
慕柠七皱了皱眉,又问:“那查到些什么?”
叶紫摇头:“一无所获。”
虽说她不比郁楚夕,甚至连极客都算不上,但要查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而现今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她根本什么也查不到。
一干二净,仿佛这个人从未出现在天地间,只能说明一点。
晏容光,不是他的真名。
一切都越发地有趣了。慕柠七垂眸,敛去眼底精光,淡道:“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别放在心上。”
“好。”叶紫抿了抿唇,只是心底究竟怀着怎样态度,也无人知晓了。
之后的事宜,如往日一般。洗传言、调换专辑,剩下要做的,就是向法院提交证据,申请立案。
向音诋毁在先,这可是有目共睹的。
ys这一举动足以震惊整个华夏乐坛。众人私下议论说,ys为了一支新人组合,不惜与旗鼓相当的老对手对薄公堂,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而后长达一个月的审案过程,成为了向音创立以来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因为随着案情的层层推进,越来越多的黑幕被曝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后操纵,将未来创造成它所想要的。
管理混乱、制度存在严重漏洞,在各方舆论压力下,向音很快声名扫地,从此在华夏乃至世界娱乐圈都抬不起头来。
最终这件轰动娱乐圈的案件一审判决下来,ys胜诉,而向音,不仅要支付一大笔各项赔偿,还因此丢了所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口碑、员工、人心。
ys更是借这件事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也用雷霆手段镇住了所有心怀不轨的人。
然而在往后的日子里,每每有人和ys的高层谈起这漂亮的反击,他们都只能苦笑着摇头。
真正厉害的哪里是他们,是站在l身后的那位高人。
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案子,而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名门博弈。权与权的碰撞,风云激荡,最终竟在那人一言一笑间灰飞烟灭。
“队长,最近我们的关注度是越来越高了,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啊?”洛胤打电话给慕柠七通报消息的时候,笑得爽朗无比。
慕柠七只是微一抿唇,淡笑道:“没有什么比声名更重要了。”
“别给我来这套文绉绉的,我才不要听呢。”洛胤挑了挑眉,俊逸的脸庞上浮现出不满。
慕柠七也不反驳,了然地“哦”了一声,道:“想要去哪吃一顿?我请客。”
“还是队长善解人意,我听说城南新开了家叫雅阁的西餐厅不错。”洛胤两眼放光地提出条件,他的笑容有多无赖慕柠七都能分分钟脑补出来。
无奈地轻叹一声,她点头:“行,明天就是周日,上午十点半在餐厅门口见吧,你去和景说一声。”
“知道了,谢谢队长。”洛胤嘚瑟地抖了抖腿,就要挂断电话,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句话,让他霎时黑了脸。
“洛少在华夏玩得够久了,什么时候回去继承父业啊?”
说这话的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
谁能出现在慕柠七身边,还能这么自然地插话,洛胤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当即冷笑一声,没好气地回道:“这个就不劳公爵大人您操心了,您还是继续跟队长温存去吧!”
话音一落,他便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挂断,不给对方再说一个字的机会。
敢情北辰潇一直在慕柠七旁边,全程监听他和他家队长的电话!忘恩负义的小人,也不想想是谁和他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抗击慕容漠的!
“潇,你把人家惹毛了。”公寓。慕柠七把电话挂掉,有些无语地看向身旁人。
身旁男子吻了吻她的额头,垂眸轻笑:“我是人,你和别的男人这么亲密,我会吃醋的。”
“那只是朋友而已。”慕柠七不以为然地撇嘴,一只手勾过北辰潇的脖子,枕在他胸膛上,慵懒地打了个呵欠。
“我困了,让我躺会。”
她才不会说她是在闹脾气呢。
北辰潇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呢?睫羽掩住眼底妖冶的笑意,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脸颊。
“小东西,好梦。”
梦里,慕柠七看到这人世繁华开成了烟花一朵,在她的掌中绽放。
梦醒,流云过尽,浮华开败,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却怎么也看不腻的温和笑颜。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三天后,梦中的一切都付诸了现实。
那是在新专辑的二售现场。她正忙于为粉丝签名,墨发垂落肩头,应着手臂优美有力的摇摆而轻轻/颤动,遮住了她半边如玉/面庞,也遮掩了她周遭的世界,以致在周围粉丝尖叫了好久之后,才恍然惊觉。
一只手探入慕柠七的视线,抽走她手中的笔,不容拒绝地抓着她的手腕,将她从座位上拉起。
“公爵大人好帅!”一个小女生捂着脸大叫。
慕柠七听到她的话,猛然抬眸,她的茫然和惊讶尽数落在了北辰潇眼中。
“今天是你的二十岁生日,你忘了吗?”北辰潇弯下腰,附在她耳畔,轻缓启唇。
“生日快乐,亲爱的,真想让你做我的妻。”
慕柠七小/脸“刷”地爆红,羞赧地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你打扰我工作,就是来和我说肉麻话的?”
那贵若神祇的男子闻言,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下跪,微带薄凉的唇触了触她的手背,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传遍全场:“嫁给我,亲爱的。”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紧接着,喧闹破茧,喷薄而出,冲破所有的缄默无言。
“答应他!答应他!”嘈杂的声音次第响起,逐渐汇成整齐有力的一句话。
慕柠七被粉丝们的起哄弄得一阵不好意思,娇羞着点了点头,幸福感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地涌来。
一场追逐真心的游戏,终究以双方心甘情愿的沉/沦落下帷幕。
不需要胜者,只因败者都甘之如饴。
“不过……”慕柠七嘴角一勾,牵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我年华大好,还不想这么早嫁人。”
“没事,我可以等。但你要记住,你的男人,只能是我。”北辰潇起身,将她揽进怀里,呼吸间温热的气息尽数扑进颈窝。
“亲爱的,从今往后,若谁想加害于你,我会让他们见识到我的手段。”他定定地看着怀中人,眉眼柔和,说出的话却冷冽彻骨。
当天目睹这一切的人,一辈子都无法忘怀那个眼神,那句话。
因为事实的确如此,向音倒后,慕容漠被慕容家的人彻底逐出家族,终生不得回到京城;西洋地产也因为刘子旭刘子怡兄妹的贪婪,一夕破产。
这不是世间最缱绻的情话,却有世间最孤冷的桀骜,风沙不磨、荆棘不破。
舍我一命,今生只做你一人的王。
慕柠七,他是你的英雄啊。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烙下浅浅一吻:“你欠我一场婚礼,等我从亚瑟回来。”
不待浅尝辄止的温软全身而退,他又回以更加热烈的缠/绵。
“不用等,我陪你。”
三个月后。
这是慕柠七离开华夏的第十二天。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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