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已去。忙出言道:
“且慢,王某愿降。不知可否?”
宫煜堂手中双铃一停。长目斜睨,浑不在意的哼笑道:
“哼!你倒是识时务。留你一命也无不可,只是你修为不低。
二爷我又从不弄险。我这里有颗毒丹,你愿服下一切好说。如若不然,便从你家大将军之言,捐躯赴国难吧!”
王蚺波眼中碧瞳一缩,面露凝重之色。
‘服毒丹?!这如何使得?!真若服下,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
宫煜堂见王蚺波踌躇不决,撇嘴不奈道:
“毒丹有甚可惧,夏军将领之中,服食侯爷毒丹者多矣。
贪生怕死,首鼠两端。留你亦是无用。”
言罢,宫煜堂双手复又摇铃,一众尸傀相继而动。
王蚺波心思电转。盲侯夏仲渊有炼丹施术之能,南州人尽皆知。以毒丹掌控军中将领,倒也像是此人手段。
想我‘碧眼蛇矛’王蚺波于南州也非籍籍无名之辈,今日服下毒丹请降,夏仲渊知后,当能重用于我。
贪生怕死?谁人不怕死?我王蚺波还未成就宗师之境,岂可陨于此处?
林鸿你他娘的言我不善统军,你善统?你个无能之辈,累死三军,还有何颜面高呼什么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我呸!
王蚺波忙撤矛退过一旁,与宫煜堂行礼言道:
“王某方才不知贵军之中有此规矩,还望宫大统领息怒赐丹。王某愿服下归降。”
宫煜堂微蹙清眉,不过总算停下双铃。翻手于袖中取出一枚乌黑发紫的丹药,颇有不愿的抛了过去。
王蚺波接过丹药吞下,不以为疑。主要也没什么可疑的,人家已经言明是毒丹了。
见王蚺波果然就范,宫煜堂唇角带笑,神色难明。
王蚺波忽觉头晕目眩,心神不稳。提不起半分内息,似有异物于体内游弋。
“你…你…与我…服的,是…何…丹药?”
王蚺波那对异于常人,能于夜中视物的碧瞳。此时却看不清了相隔不远的宫煜堂模样。
宫煜堂清雅俊秀的脸上复又露出颇为自得的神色,负手笑道:
“呵呵!尸虫丹啊!本想物色个横练武人。谁知今日却撞见了‘碧眼蛇矛’。
哈哈!还得去寻侯爷求颗尸元丹才是啊!若不炼成银铃尸傀,岂不糟蹋了你这身炼气师贯通境的修为?哈哈哈哈哈哈!”
宫煜堂恣意长笑出声,手中轻摇黄铜魂铃。
一名铜铃尸傀上前,将神智不清,瘫软无力的王蚺波抓起,扛在肩上。继而拾起地上的铁脊蛇矛,转身随着宫煜堂的铃声向北奔去。
灵谷山北,夏军之中。
南书瑾远远望见林鸿的牙旗自北而来,不无叹服道:
“侯爷用兵、用谋,擘肌分理,寻幽入微。末将随侯爷左右从学愈久,愈觉如天冠地履,相去远矣。”
夏仲渊立马于旁,洒然笑道:
“呵呵!你堂堂镇北将军,若是不知夜战多火鼓,那我可真是要问罪于你了。”
夏仲渊目不能视,南书瑾却从不废礼,便是神色都是毕恭毕敬,满面正容。
南书瑾躬身行礼,言语恭敬。
“回侯爷,末将指的是侯爷八面埋伏,七面为虚。以虚掩实,虚实难测。形兵之极,至于无形啊。”
夏仲渊立于马上,笑而不语。
原来,夏仲渊的七面伏兵皆不过千人。士卒多双持火把喊杀,更有百人擂鼓以造声势。
唯独北面,有伏兵过万。前军仍是人人双持火把。而后军则是三人一火把,其余两人依令,持弓搭箭侯命。
再说陵国大将军林鸿,命其裨将高举他的林字牙旗在前,领众向北冲杀。
林鸿稍落于后,且观几路战况。
当其见到南面陵军不曾与尸傀卒奋力死战,转身不战而逃时。气的破口大骂不绝,以致内息不稳。
又见得东西两面陵军,竟也无视军令,大多未随三军牙旗北攻,而是学着南面陵军相继逃散。更是怒火中烧,五内俱焚。
灵谷山四万陵军,此刻随林鸿牙旗向北冲杀的人马。三路合计,仅余万把来人。
嗖嗖嗖嗖嗖嗖——
北面夏军后阵,那片火把稀疏的昏暗之地。一阵阵弦鸣、箭雨、破空之音。
箭雨抛射当头而落,陵军死伤惨重。林鸿麾下那名高举牙旗的裨将也为箭雨射成箭靶,身死当场。
牙旗一倒,陵军大乱。胆破众散,万人溃逃。
身后,宫煜堂领尸傀卒杀至。
身前,林鸿原以为是夏军破绽之处的灵谷山北面。于天将破晓之际,亮出了夏字牙旗和刺有南书二字的将旗。
‘咫尺心魔’夏仲渊竟在此处?!
林鸿万念俱灰,再无惶惑。今日他林鸿,必死无疑。
林鸿执刀而立,茫然无措。不知为何,又想起林鸦那夜的酒后醉语。木然念道:
“与兄黄泉同携手,想来其乐也融融……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