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似有不喜。
怀璧感到不解,今日不过是初次见面,为何这位桓公对她的态度这么冷淡。方才听见燕集叫他世伯,却不知是桓家的哪一位。
一个又一个问题从怀璧脑中掠过,她不由自主便放慢了脚步,与燕集落下了一段距离。谁知,刚转过门外,一道冷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她怎会在此?”
“依大将军遗愿,带她认祖归宗。”
“燕参军可别忘了大将军是因谁而死。”
怀璧心里一跳。这话是什么意思?
“且不论那事究竟是何人所为,终归是……”燕赋重重叹了口气,“稚子无辜。”
屋内似乎陷入了沉默,久久没有话音响起。怀璧抬头,见燕集站在不远处等她,忙快步跟上去,心里已是一团乱麻。
正在屋内归置行装的玉姑听到动静回过头,便见迈进门来的怀璧小脸紧绷着,秀眉几乎拧到了一起。
“女郎这是怎么了?”
怀璧送出一口浊气,拂开宽袖,沉重地坐下。
“玉姑姑,你可知我父亲故去的原因?”
“曾听闻是病故。”
这便没错了,她也听说是病故。可那人说的话是何意?莫非父亲之死另有蹊跷?再联想他对自己的态度,莫非此事跟母亲有关?不,不可能。怀璧自己在内心否定了这个想法。母亲不可能这么做。
玉姑看着愁眉苦脸的怀璧时而出神,时而摇头,不由得感到担忧,“女郎,究竟发生了何事。”
怀璧沉思了片刻,抬头看向玉姑,眼神清明却难掩痛色,“玉姑姑,父亲或许是被人害死的。”
五日后辰时,燕赋与怀璧便出发前往桓氏宗祠。
万事妥当后,怀璧自蒲团上站起来,却见燕赋久久凝视着神龛上的某一处。
怀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桓温的灵位所在。
怀璧想了想,终是把这几日来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叔父……”
燕赋的影子动了动,扭头看向怀璧。
“我父亲究竟是因何而死?”
燕赋的身影再次僵住,目光沉沉,似乎很难开口。
“那日我无意听到了你与桓公的对话。”怀璧也顿住了,似是不忍说出口,“父亲之死是否...是否跟母亲有关?”
至此,燕赋沉沉叹了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有些事,我原想等你再大些再告诉你。罢了,现在说也无妨,终归是要知道的。”
说到这儿,看向怀璧的目光满是怜惜与不忍。
怀璧心里突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接下来她便听到了改变她一生的话。
“你父亲母亲,皆是被毒害的。”
怀璧当即如遭雷劈,僵在了原地。
此刻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父亲的死不寻常,她这几日来便已猜到,此刻听到不过是愈发肯定了而已。可母亲,母亲怎么会?母亲怎么会中毒?
“他二人中的是同一种毒,名唤附子。”
......
“附子?”玉姑眉头紧锁,红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诧和了然。
怀璧见她这般神色,连忙问道,“玉姑姑你知道这东西?”
玉姑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
自宗祠回到燕府,怀璧便把今日所听到的都告诉了玉姑。二人也从一开始的相拥而泣慢慢冷静了下来。
“附子乃是一味常见的中药,若运用得当,便可祛风寒湿邪,回阳救逆。但其本身含有剧毒,食之不当,便会致命。”说着,便看向了怀璧,脸上郁色更甚,“关键在于,这附子多产于蜀地,且以蜀地的最为地道。”
怀璧当即扬眉道,“那又如何?我就不信偌大个荆州我还买不到一味药材。”
“可是女郎,如此精通这附子的用法的,怕是只有蜀乡的人啊。”
怀璧沉默了。
没错,这附子虽有剧毒,蜀地的人却以之为菜,皆能熟练把握用量。
而燕叔父说,父亲与母亲的毒皆是日积月累,一朝毙命,这便要求每次下的毒不能多也不能少。少了没效果,多了一下就死了,由此可见这下毒之人对附子药性的熟悉。
母亲身为一个蜀地长大的人,自然难免被怀疑。更何况她有下毒的机会——父亲去看她的次数比去桓府还多;也有下毒的动机——以报亡国之仇(虽然她已经生了仇人的小孩);更有甚者,她还有下毒的前科(虽然那是所谓的计策,可旁人又不知内情)。
更要命的是,母亲一死,便是死无对证,整个事件陷入僵局。
冷静下来,二人都想到了这其中的种种,屋里一时陷入死寂。
怀璧在心里叹了口气,母亲这黑锅怕是背定了。
“女郎,接下来作何打算?”
怀璧不由苦笑,还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
“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