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问:“为什麽我要陪你?”
“因为这两包里有三分之一的垃圾是你制造的。”他露出白森森的牙。
她一楞,斥道:“谁要你多事!”
言晏扬眉问:“如果没有我多事,你以为那些垃圾会自己长脚飞奔向垃圾车吗?”
“我…我以为住在二楼的房东会收走。”她气弱,乖乖地跟著他走。从来没去想垃圾的处理问题,一直以来,这些小事根本不需要她去关注。
“嗯哼!”言晏凉凉地道:“每两天有洗衣店的人来门口收走你的衣物;当你想吃外食时,一通电话就有专人送达,所以你习惯性地以为垃圾放门口,有人收走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你讲话非得要这麽刻薄吗?”他何不直接指著她的鼻子骂她不知民间疾苦算了!
言晏耸耸肩,像是心情愉悦到被斥责也没关系。一辆机车骑进巷子,他将她拉到内侧,闪身让机车过去後,便没再放开手。
左手的垃圾袋晃呀晃的,右手牵著佳人的柔荑。如果此刻头顶那片天正巧高挂著圆盘般的月,那就更称得上是赏心乐事了!
夜茴累得没精神去挣脱他的手。随他去了,否则想抢回自己的手怕不要费上一番唇舌与他斗嘴。他看起来像是绝对有力气跟她斗嘴个一日一夜,她才不要讨这种苦头来吃。
嗯…或也可以说,看在垃圾的分上。
走出巷子,正好听到垃圾车的音乐声远远而来。一群街坊早就等在那儿了。
“言先生,出来倒垃圾喔!”一名欧巴桑带著女儿走过来。
“是啊。”言晏应著。
“倒垃圾还穿得这麽漂亮喔!”欧巴桑一双小眼睛笔直看向穿著晚礼服的夜茴。眼中有深深的不以为然。
“是的。”言晏又应著。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个画面中,因为某金饰广告中并没有他的戏分。
“哎唷,倒个垃圾就穿这样,那出门买菜不就要穿新娘礼服啦?”欧巴桑不以为然地批评著。
“我们会谨慎考虑你的建议。”言晏笑笑地道。
“言大哥,你们这样好像在拍广告喔!”欧巴桑的女儿双眼间著梦幻的泡泡。
言晏不敢当:“还差了一些,下回我会记得穿西装出来配合她,那样会比较搭一点。”他这身休闲服配百慕达裤比较像市井小民,或路人甲。
“对呀!懊歹你也要穿得像个王子嘛。毕竟这位姐姐美得像公主一样。”小丫头一副专家的口吻。
“我不是公主。”
“我可不会是王子!”
异口同声的否认。
小丫头楞了下,讷讷地问:“那你们要当什麽?小姐与流氓好吗?还是别的?”
言晏拍拍她的头,笑道:“不当别的,就当我们自己就好了。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又何必去当别人。”
※
“咦?今晚没节目?”言晏好讶异地看著迎面下楼而来的单夜茴。在今天之前,她通常在这个时间早已穿得美美地出门去了。他只消在进公寓前抬头看五楼的灯光是否亮著就知道了。
此刻,大美人左手拎著一把精美的蕾丝小阳伞,右手提著购物袋,看起来像是要去逛精品店的派头,但他从经验里得知,她其实只是要上菜市场而已。
“要去买菜?等我三分钟,我们一齐去。”他丢下话,快步冲上楼。
“我可没…”单夜茴连拒绝的机会也没有。哑然瞪著上方空无一人的楼梯。她没答应让他同行,怎麽他就这样强迫别人等他啊?
良好的教养让她做不出甩头而去的行为,虽然她很想那麽做。
不用三分钟,言晏已“咚咚咚”地奔了下来。
领带与西装外套拿掉了,灰蓝色的衬衫袖子卷了好几卷直到手肘上,微敞著领口,整个人看起来很休闲,像个俊朗的阳光男孩。
“今天我们搭公车,教你领略平民的真实生活。”
“我答应了吗?”她冷问。
言晏大方地掏出一把零钱:“我请。你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真慷慨。我该说什麽?多谢大恩大德?”
“不必了。没听过大恩是不言谢的吗?”他代她拿著手袋,让她不得不跟著走。
“是喔!大恩不该言谢,要三跪九叩地谢才能满足施小陛者的虚荣心。”她讽刺。
言晏微讶地看她,突然问:“你去过台中的科博馆吗?”
“什麽?”怎会突然天外飞来一笔!
“台中的国立自然科学博物馆。简称科博馆,你去过吗?”他追问,很谨慎的样子。
“高中时去过一次,怎麽?”
“难怪。”他恍然。
“难怪什麽?”她问。
“很、刻、薄。”话完,很快闪开一大步。
“你…”她气结,想了好久终於找到话反击回去:“你八成就住在科博馆内,还好意思笑别人!”
言晏失笑:“欸!我发觉你冷冷的讽刺别人很擅长,但要真的与人对骂起来,你只有被骂著玩的分。”
她瞪他:“我可不是天天遇到你这种人,这麽地爱找人嗑牙斗嘴皮子。”
“所以你要好好把握,能学尽量学。”他嘻笑的面孔上看不出半丝惭愧。
她停住步伐,决定不去菜市场了,顾不得什麽礼貌上的问题,她转身就要走人。
言晏赶紧抓住她手:“公车来了,小心点。”
她扭转手腕摆脱他:“别碰我。”
他深思地看她,终於找出了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等会得求证一下,但此刻最重要的是别让佳人跑掉。他招手让公车停下,讨好道:“女士优先。”
夜茴犹豫一会,终是屈服在小小的好奇心之下,上车了。
但是才上车不到三十秒,她就深深懊悔起来。
人很多,很挤;空气很臭、很浊,让从来不晕车的她简直要蹶了过去。
“还好吧?”言晏努力对抗不断挤来的人潮,将她拢在角落,不让旁人抵触到她。
“要搭多久?”她隐怒地问。
“不很久,大概五分钟就到了。”他觉得好笑。这麽点苦头就让她受不了,那要是真正过起平民生活,对她来说可能就是世界末日了吧?
“好臭!”她闷道。
“不错啦,你还站在窗口这个好位置,後头那些人岂不更凄惨?”他安慰道。
“走路还好些。”後悔透了。
“很多时候,我们别无选择,除非时间多得用不完。你有法子从万华走到信义计划区?那就太厉害了。”
走到腿断吗?真是风凉话。她本想瞄他一眼回敬,不意被身边那位女士奇怪的表情吸引住。那位上班族打扮的女子一迳挪动身躯,但似乎怎麽也改善不了不舒服的状况。她也晕车吗?还是…
夜茴很快地了悟!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可轻易看到有只猥亵的手掌正搁在女士的臀部上下其手。从手掌看上去,她发现色狼躲在言晏左後方,而非直接站在女士身後。那位女士的眼眶溢满了泪水,根本不敢声张。
没用的女人!她不屑地转回头,伸手探入自己的手袋中翻找著东西。
“在找什麽?”言晏倾身凑近她,好奇地张望著。
咦!这是什麽?好像是插花时所使用的剑山嘛。她没事带这个东西出门做什麽?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哇…啊…”猪号叫几乎震垮公车车顶!
“滋…”公车司机吓得急踩煞车,全车乘客不由自主地七颠八倒,接下来是所有人一致的哀呜。
“搞什麽?”
“发生什麽事?”
大家都在问。然後一齐看向缩在地上,不知为何整只右手全是血的中年男子。顿了半晌,尖呼出声…
“哎唷,怎麽会这样?”
“快送他去医院啦!”
“吓死人喔,坐个车也会受伤!”
你一言、我一语的,发挥台湾人喜欢围观事故现场的本色,指指又点点,就是没人上前去扶一把,任由中年男子继续惨号。
这时,有一名女士甩著她的皮包冲上前打人…
“可恶,色狼!大色狼!王八蛋!”又打又踢的,踢得中年男子又痛又惧地告饶。
“我不敢了,不要再打啦…哎唷喂…快送我去医院啦…”
围观的人恍然大悟,又哄哄然地讨论起来。
“原来是色狼哦!那就呼伊死啦,喂,运将大哥,直接把车开到市立殡仪馆好了…”
“不用啦,那个第X公墓比较近啦…”
这场鲍车同乐会里,有两名乘客悄悄下车,没人发觉。
※
快、狠、准。
言晏在心底给了这三个字。
要不是他一直注意著她的动作,绝对不相信单夜茴正是严惩色狼的人。打死他,他都不相信。
她的动作很快,非常俐落。但那还不算什麽,重要的是她“敢”。敢动手,必须心够狠;她有本事,也敢下手…
要不是很确定自己生长在现代,他还真要以为她是古代的侠女了。
“你学过防身术或柔道什麽的吧?”他肯定地问。
她安静走她的路,市场已远远在望。
他伸手要握住她的手,被她迅速闪过。
“瞧!反应多麽迅速。”
她还是不理他。
“剑山呢?”她好像没放回手袋内。
“丢了。”
“这麽好用的东西,丢了多可惜。”
沾了脏血,才不要。
“我想,曾经企图吃你豆腐的男人不可能有好下场吧?”言晏问。
“哼!”干嘛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理他。
言晏道:“你一定很感谢你家人让你学来这副好身手吧?”
她怔住,眸光冷沉了下来。
“怎麽了?”他察觉到她心情的低落。
“我学这个,不是为了自己。”
“那是为了谁?”
夜茴淡淡一笑,明眸里闪过灿亮光彩…
“一个真正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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