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长安进入了雨季,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而拾遗铺也正式进入了淡季。北时和秦欢闲来无事,早早的告假回家去了。
云舒懒懒散散的坐在店内,单手托着腮透过半掩的帘子看外边连成线的大雨,内心默默想着一会儿该吃点什么。
门口忽的一暗,接着响起帘子被掀起时稀稀疏疏的声音。云舒抬头一看,一个高高大大大灰袍和尚立于门口。
他全身上下被雨淋得透透的,唯有怀中的东西被他护的完好,不仅包了层东海特有的鲛纱纸,还被紧紧抱在怀中,不曾侵入一丝雨滴。
铺子里本就灯光不甚明亮,那男子又立于门口,云舒眯了眯眼,有些不爽。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那男子看到屋内只有一名女子,突然意识到什么,往后退了两步,不好意思的问道:“敢问此间店铺的主人可在?”
云舒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这和尚迂腐的有些可爱,她答非所问道:“既然有事相求,何不进来一叙?”
那和尚回道:“在下身上全是雨水,恐脏了贵铺,若主人不在,在下稍后再来。烦请小姑娘待你家主人回来帮忙通报一声。”
明明是个和尚,偏偏一幅江湖中人的做派,倒是有趣。云舒暗想道。又见那人称她为小姑娘,不由得感到一些好笑。
云舒挥了挥手,帘子无风自动,挂在门口两侧。屋内瞬间明亮了好多。云舒心情略略好了一些,对屋外的人说到:“既然是寻此间主人,那便不必稍后再来了。”看清了那人的眉目后,她顿了顿站了起来,“我就是。”
灰袍和尚依旧站于门口,似乎没有打算进来的样子。云舒说:“此间有净化的符咒,大师不必一直留在屋外。外边雨大,仔细着凉。”
这些话自是客套,不过净化咒倒是真的。秦欢知道云舒向来随意,不喜欢收拾东西,走时特地在屋内多贴了几张。
那男子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进屋后将紧抱在怀中的东西放于手边,向云舒作了个揖,道了声叨扰。低头看向地面,果如云舒所言,不但他走过来的痕迹了无所踪,连他身上的衣物也干了个彻底。
见此,男子心中更添戒备,表面却依旧温和,拱手问道:“姑娘可是可换天下物的云舒阁下?”
眼前的女子一身天青色长裙,青丝斜斜的用一根白玉簪子挽着,白净的脸上未着半点粉黛,看起来也就十三四的样子,虽五官普通,眼睛却十分灵动。
气质虽然出群,但若说是掌管着名动天下,串联阴阳,令三界又爱又怕的拾遗铺,未免有些牵强。
云舒一眼便看出他心中所想,也不甚在意,客气道:“阁下倒是不敢当,小女子只是一届商人,风镜大师谬赞了。”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下,风镜似若无意的握住了手旁的物什,面色略微显得不自然。再不敢对面前的少女掉以轻心。
云舒像是没看到风镜的异常,莲步轻移的回到了自己的黄花梨木椅上,悠悠然的坐着,也为自己倒了杯茶,等着风镜开口。
风镜盯着面前的茶杯,不知道思绪飘到了哪里。两人对坐沉默着,一时间竟只有屋外刷刷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