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给总部挂电话,把这个名字逐个字母拼读给值班的同事,并请他查一查,这个名字登记在警用计算机的哪个符号位下。接着,我又告诉黑人年长警官,在两车相撞之前,柯拉夫和我曾有过交火,因此他不必对枪眼感到惊奇,而应立即报告谋杀调查委员会。
在警察们封锁现场,做着各种例行工作的时候,我又回到39街。我打算弄清楚柯拉夫在范希的汽车旁找什么或者干什么。我从我的小车里取出一支手电,穿过车行道,用手电照着埃斯柯特车。我到处照来照去,除了后座上的一包克莱尼克斯烟和一个满满的烟灰缸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现。这辆车真需要好好地打扫一下。
枪声当然把很多人从睡梦中惊醒。无数的窗户里燃起了电灯,有几个特别好奇的人甚至大起胆子走到街上来。
一个头戴鸭舌帽,身着类似制服的男人走到我跟前,问我在汽车上找什么。
“这车是赫维什小姐的。”他神气十足地说,“而我也同样有责任照管我们这里住户在室外的财产。”
他原未是这幢公寓楼的门卫。
“几分钟前,赫维什小姐还下来看了看她的车是不是受到什么损害。”他叙述着,“她听到枪声来着。”
我把联邦调查局的证件举到他眼前。
“请您通报她!我想跟她谈谈。”
他踉踉跄跄地走进门厅,通过公寓楼内部电话接通女记者的套问。她立刻接了电话,好像她正在等电话似的。
我从门卫手里拿过电话听筒。
“我是联邦调查局特工科顿。我必须问您几个问题,女士,我这就上去。”
她抗议道:“现在几乎已经是凌晨两点,而我……”
“请您不要说我打搅了您的睡眠。”我打断她的话,“我们抓住一个男人,他对您的汽车很感兴趣。我想听您说说这是出于什么原因。”
她不再表示反对。当她过了一小会儿给我打开她的公寓房门的时候,她穿着牛仔裤,一件宽松的套头绒线衣和一双薄底软鞋。不用说,她又认出了我。
“我在验尸室门口见过您,站在麦克洛恩中士身边。”
“不错!”
“联邦调查局也处理这几桩谋杀案吗?”
“我们管这几件事。”
“你们逮捕了谁?”
我笑了。“赫维什小姐,让我也提几个问题好吗?枪声把您从睡梦中惊醒以后,您立刻匆匆跑下去看您的汽车。为什么?在您回答以前,我想告诫您不要撒谎。您由于庇护一名危险的罪犯而处于被指控的边缘。”
她犹豫了一会儿,便走到柜子跟前打开一个怞屉,然后拿着一张纸又走回来。她把纸片递给我。我看见纸上有一串写得特别大的数字:一个电话号码。
“这曾放在我车后背的空处。”她说道,“当枪声把我惊醒的时候,我感到一阵恐慌。突然间我意识到我参与了一桩十分棘手的危险游戏。”
“什么游戏?”
“他想让我弄一个警方没有掌握的电话号码。他让我把号码写在纸上放在我的车里。他说他会在某个时候走过我的汽车并且记下这个号码。其实我并不相信,不过……”
“……不过您无论如何还是听从了他的指示,而且对麦克洛恩侦探隐瞒了这部分谈话内容。”
她仅耸耸肩头表示回答。
“您会后悔的,赫维什小姐。不发生这件事,您很可能还会保持缄默。一刻钟前,发生了与杀手的宣称丝毫不差的罪行。而一名男子又走到您的车前,他或者用脑子,或者用笔记下了您给的电话号码。”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怞出来一支,点燃它。她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谁在开枪?”她问道,嘴里吐出第一个烟团。
“他和我。我们目前还不清楚,他是不是……”
我衣袋里的手机哔哔哔地响起来。
我拿出手机,听到菲尔激动的声音。“这个罗德尼-柯拉夫是怎么回事?你是在哪儿碰到他的?”
“在范希的汽车旁。”
“他曾由于系列罪而判过两次刑。另有一次因涉嫌对一未成年姑娘实施性谋杀而遭拘留。但由于证据不足被释放。”
菲尔深吸一口气。
“这完全符合。”他接着说,“我们总算抓住他了。”
过了十二个小时以后我才第二次见到罗德尼-柯拉夫。在这段时间里给他包扎了伤口,对他进行了审讯,并且把他转交给了市警察局。在严密地监视下,他躺在市立医院里,医院的入口处拥挤着一大批来自各新闻媒体的记者。菲尔和我只得穿过洗衣房走进去。
三名警察从外面监视着柯拉夫的病房;两名警察在病房里面一左一右立在门旁。
柯拉夫的额头贴着膏药,缠着绷带,他的右腿被打上石膏。在他苍白的浮肿的脸上,一双突出的浅褐色眼睛在不安地转动着。
“嗨,罗德。”我边说,边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他床前。“我就是你企图要打死的调查员。”
“不,不,我的射击并没有瞄准什么目标。”他叫喊道,激动地挥舞着双手。“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拦路抢劫的。天哪,我口袋里带着好几千美元,我可不想让它丢了。”
“我虽然不相信你的话,罗德,但在已经完成了三起谋杀的情况下,一起谋杀未遂也就没有多大分量了。”
“该死的,不是我干的!”他号叫着。这句话他已经在所有的审讯中重复过十几次。“我确实没有杀害那三个风流娘儿们。”
他伸出双手,抓住我的衣襟,一个劲地把我往他跟前拉。
“我很抱歉,我朝你开了枪,调查员,一受惊吓,就干出这种蠢事。我要是聪明些,我就该举起手来。我真感到很抱歉,但我确实跟这些姑娘们的受害没有任何关系。”
“罗德,我们了解你的犯罪记录。你过去由于八次罪而被判刑,最后你还涉嫌谋杀。”
“他们没有审理就把我释放了。”
“是由于缺乏证据,而不是由于无罪。在当时的谋杀和现在的新罪行之间有相似之处。”
“你们应该相信我,我的先生们。我从来没见过这三个姑娘。”
柯拉夫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怞噎着:“我可不愿意为不是我犯的事受罪。”
“我们知道你给审讯员讲的故事。”菲尔说,“你说一个陌生人打发你到39街去把范希-赫维什汽车里一张纸条上的电话号码抄下来。可没有人会相信你的鬼话,因为杀手给女记者说了他自己亲自去。根据你过去的历史,大家都认为你就是夺了三个姑娘人命的杀手,尤其是你还不能清清楚楚地描画出那个了不起的陌生人是个什么模样。”
“我没看清他!”柯拉夫大声喊道,“天黑得伸手不见指。我刚从酒馆出来,立即就被刺眼的强光照得两眼发花看不见东西。就在此同一时刻,他用一支手枪的枪口顶住我的心窝。然后他就说要让我干什么。”
“把他的话重复一遍!”
“所有这些我已经给别的警探们叨咕了几十遍啦。他说:这里是两千美元!到39街西去。在420街区前的一个地方停着一辆蓝色的埃斯柯特。在后窗边的空处有一张写着数字的纸条。去把数字抄下来给我!就是这么说的,丝毫不差。”
“你没问问那男人为什么不自己去?”
“人家给两千美元,还拿左轮枪口对着我,我还提什么问题?再说,我寻思,39街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可是个是非之地。是这样吧,不是吗?”
“如果你说不出那人的模样,你该可以告诉我们他说话的声音是怎么样的吧?”
“他说话声音很低,此外与普通的男人嗓音没有什么两样。”
“你从哪家酒馆出来?”
“热点夜总会,布朗克斯,玛西广场。那里的人都认得我。每星期我得去上三四个晚上。”
“为什么经常去?”
“我喜欢那家歌舞餐厅。总有热闹玩意儿!”
病房的门开了。斯科特-斯特拉顿在纽约谋杀调查委员会主任布赖恩-佩斯的陪同下走了进来。房门没有关上。着装的警察们费了牛大的力气才把硬往里挤的一帮记者挡在门外。
斯特拉顿使劲地跟菲尔和我握了握手表示问候。
“我听约翰-海说,你们把这条鱼也拖上岸来了。你们真是一帮能干的小伙子。如果你们能在清理小组干,那我可真是高兴。怎么样,我跟海谈谈交换条件?”
他没有等待回答,就一眼盯住罗德尼-柯拉夫,厌恶地说:“原来面目可憎的罪犯就是这副嘴脸。在一天里竟然三起野兽般残暴的谋杀。”
“他坚持说他不是杀害三个姑娘的凶手。”
布赖恩-佩斯上尉鄙夷地哼了一声。
“您了解他过去的犯罪记录吗,调查员?您知道他曾经有一次涉嫌谋杀吗?具有他这种畸形的家伙是什么罪行都能够干得出来的。我们要找的正是这个人。”
斯特拉顿强调地点点头。
“市长极为满意,在这狗仔子可能干出更多坏事以前就把他逮住了。让整个纽约看看,你们警察的工作效率有多高。”
他转过身去,朝着房门那边命令道:“让记者们都进来!”
把门的警察让开了路。十来名记者拥进房问。顿时,摄像机纷纷举起,闪光灯不停闪烁,几十个麦克伸向斯特拉顿和佩斯上尉。问题劈劈啪啪像暴风雨一般抛撒过来,而这时,罗德尼-柯拉夫则力图把自己的脸埋进被窝里。
菲尔和我想方设法躲开摄像机和照像机的镜头。我们终于既没有被摄入镜头,也没有被受到记者询问,溜出了病房。
“你怎么看?”我征询着菲尔的意见。
“把柯拉夫当作已定罪的杀人犯在媒体面前亮相,在我看来是太草率了。”
“他的讲述听起来不可信。”
“真话常常听起来并不特别有说服力。”菲尔回答道。
所有的地方电视台,而且还有大多数全国性的大电视网络,都在晚间新闻中对捕获杀害三名少女的凶手作了优先报导。斯科特-斯特拉顿出现在各电视台的屏幕上,并以久里阿尼市长的名义表彰了警方的工作效率。他满怀激情地宣称:
“我们绝不会懈怠,直到纽约所有大街小巷的安全得到充分保障,使得每一个市民都能够在白天和夜晚的任何时间在任何地点毫无恐惧和毫无危险地专心工作或尽情娱乐。随着罗德尼-柯拉夫的被捕,我们在实现我们目标的道路上又前进了一步。”
所有的播出都附有医院里记者招待会的场面,柯拉夫犯罪前科记录的引证,布赖恩-佩斯上尉的声明等等。
在“每日纽约”范希-赫维什走到摄像机前讲述着警方对她的讯问。
“他们给我听了被捕的罗德尼-柯拉夫的录音带。”她叙述道,“但是,我不能确定是否与打电话的人的声音一致。当然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说是另外一名男子给我打的电话。在电话上改变一个人的声音并不困难。只要在受话器上盖上一片纸就足够了。我非常希望,警方逮捕的罗德尼-柯拉夫正是那名凶犯无误。”
摄像机上的红色信号熄灭表明她此时已经不在电视屏幕上。摄制负责人拉德-佩拉走到她跟前。
“到此为止。”他说道,“在这种情况下你的特别节目是有欠缺的。如果你想弄到一些有价值的消息,那你就得立刻到市警察局记者招待会去勇敢地较量较量。”
“我正求之不得。”她回答说,“要让我再瞧一眼被残害的姑娘我真会受不了。”
佩拉从衣袋里掏出金属小盒。
“要吗?”
她摇摇头。“不用!一支烟足矣。”
他递给她一支香烟和打火机。
“可惜,那杂种这么快就被抓住了。”他悻悻地说,“你想想,要不然你和他就会有一场多么不同寻常的会见!有了这条独家内幕新闻,我们简直可以把全国的任何一家电视台从屏幕上一扫而尽。”
“你也想一想,会见的时候,他还不把我给杀啦!”范希把一团烟喷到摄制负责人的脸上。“那可真给这个案子又添上好调料了,不是吗?——现在我得回家去睡上十二个钟头。”
“为什么不这样呢?你的大案已经结束。剩下的事谁都干得了。”他咧嘴一笑,不无嘲讽的意味。“从明天开始,你又该干你的本分活儿啦,报导交通事故、扒手小偷、恶狗相咬……”
“你是这场戏中的头号伪君子,拉德。”她说话时的和颜悦色犹如一支毒箭。
她在写字台边收拾好一包文具之类的什物,乘电梯下到大厅。令她感到意外的是画家兼形体教练格雷戈正在等着她。
自从他陪她寻找第一个受害人以来,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格雷戈,见到你真太高兴啦。”她欣喜地说,“你听说杀手已经被逮住了吗?案子就此结束。那些警探们不会再纠缠你和我了。”
她挽着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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