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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走过,忍住心中的酸涩,强颜欢笑的看着曹琳她们下田、做家事、备餐点、照顾老小,也看到她们见到自己丈夫时显露的聿福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这样过一生。
不能吧,她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冒出来。
而在看到曹琳一见到王震,眸中流露的深情时,她颇为讶异,但再见到王震回视的温柔模样后,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惊呼出声“原来你是跟他…”
“嗯,我们是一对,这一次,山寨里共有十一对成亲,但山上物资不足,我们抢来的珍宝银两也全数拿去给一些需要帮助的百姓,所以就免了那些成亲拜堂的琐事。”
朱贝儿这才想起自己刚上山寨时,他们给她一件半旧不新的凤冠霞帔,当时她并没有收下,她突然觉得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对不起,我曾经…”
曹琳摇摇头,似乎明白她要说什么“没关系的,其实相爱的两个人能在一起互相扶持就是最大的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也许吧,她看了太多皇室豪华的成亲大典,但能以这样深情温柔的眼神凝视的又有几对!
两人边聊边走着,这会,她看到曹琳背后那一块尖山似的石柱上方写着“霄汉寨”三个字。
“霄汉的意思是天际吧?山寨位居这儿的确又高又远,居高临下,四面除了山还是山,”朱贝儿柳眉一拧“是‘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里的霄汉?”
“是,正是李煜‘破阵子’里的词。”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这会是我的际遇吗?”她喃喃念起后续的词。
“公主又不是俘虏,是少主的压寨夫人,你不会被折磨成消瘦的白发老妪,而是一个被养得白白胖胖的贵夫人。”
她苦笑“老妪、贵夫人,好像我会在这儿待很久似的。”
“本来就是,这儿是你的家呀。”
家!她眼神一黯。
风微扬,转眼间,时序已来到三月。
皇宫里,谣言传,公主已失踪月余。
“胡说的吧?皇上不是说公主到江南陪在那儿养身子的太皇太后?”
“但有人从太皇太后那儿回来,说公主根本不在那儿。”
“更扯的是,告老还乡的纪王爷遇到抢劫的山贼,在逃跑时,竞听到山贼高喊公主呢!”
“公主难道当贼去了?不不!应该是被贼人劫走了。”
“听说纪王爷几天前已被温德王爷找去问话,听说公主真的被贼人劫走…”
这些耳语流言持续的在后宫里传来传去。
而在朱齐鸿的府第里,额上还贴了块纱布的纪王爷正拱手离去,他是前来探问那些被抢走的金银财宝可有消息的。
“义父,我们还是派兵去将那个山头给铲平吧!”罗里绅迫不及待的建议“皇上说他另外派了亲信去确定消息,但连点消息也没有!”
“稍安勿躁!”朱齐鸿斥了义子一声“你就是这样毛毛躁躁的,难怪皇上在看到你被那贼人点穴送回后,就找他人去追踪公主的下落。”
“可是…”
“别说了,我们先进宫见皇上,看看皇上可有消息。”
于是,父子俩便搭乘马轿进了皇宫,一见到皇上,罗里绅忍不住抢话“皇上,不管公主是不是在贼窝里,那些山贼抢了纪王爷的钱财还杀了人,早该派兵去铲除,臣不明白皇上何必还要等候!”
朱皓熙高坐在龙椅上,轻描淡写的说:“朕的亲信已经回报,公主的确就在龙门涧的霄汉寨里。”
朱齐鸿父子互看一眼,看来皇上找的亲信果真了得,居然连寨名都知晓。
“就因为已经确定公主身陷那里,所以绝不能强攻,别忘了公主手无缚鸡之力,万一派兵攻山,惹怒贼人,一刀杀了皇妹…”
两人脸色立即大变。
他神情严肃“所以朕已联络秦惟礼秦亲王,他的人脉甚广,就我所知,一些江湖人士他也有来往,朕已派人送信至江南,要他进宫。”
朱齐鸿不安的看了义子一眼,再看向皇上“皇上是要派秦亲王去?”
“这事待朕跟秦亲王商议后再决定,但是…”他冷飕飕的黑眸直盯着罗里绅“后宫流言四起,朕已下令,只要再被朕听到那些形同毁谤公主清誉的流言,朕将全数定罪,听到没有!”
“是!”他答得心虚。难道皇上知道那些话是他传出去的!
“还有…”朱皓熙冷峻的看着表叔“救出皇妹一事,皇叔就不必再费心了,朕跟秦亲王自会处理。”
“是。”
朱皓熙抿抿唇。事情的发展出乎意外,他希望唐绍祖别怪他将他的情敌给召回,还准备将他送到皇妹的身边去,认真说来,要怪也该怪他竞让皇妹的行踪曝了光,他已飞鸽传书给唐绍祖说明此事,可惜的是自己国事繁忙,身边又有小人,他见不到他最好的两名友人见面的一幕,实在可惜啊!
见皇上似乎思绪百转,又不再吭声,朱齐鸿尴尬的明白交谈到此为止,只得跟义子先行离宫。
一乘上马轿,朱齐鸿便开口“你想建功吧?”
“当然,秦惟礼若救了公主,我看皇上一定会将公主许配给他。”罗里绅现在真的有够闷了。
“那就争气点,既然知道霄汉寨,就做好万全准备把人救出来,”他顿了一下继续“还有,那名英俊的贼人,我对他一直感到很不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一起把他给做了!”
“我知道了,义父。”他握紧了双拳。他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公主嫁给他人,所以,他一定要救出她,这不只是为了义父,也是为了他自己。
夜色如墨。
朱贝儿坐在床上却了无睡意,她怏怏不乐的下了床,从根本关不紧的房门隙缝看出去,只见唐绍祖的房间也亮着灯,莫非他也睡不着?
最近他也不知怎么了,说不上对她生气,偶尔还会像以前一样调侃她,但大半时间他都很忙,忙到他们见面的时间少了,忙到她洗澡时,改由曹琳陪着去,虽然他们曾经同床共眠,但两人却比过去要来得疏远。
听曹琳说,他明天要跟曹大叔、王震、康凯等人一起下山,到离这儿约十公里远的一个偏僻村落造路,时间大约要十天,这意味着她将有十天见不到他,一想到这点,她的胸口就闷闷的。她究竟是怎么了?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
吐了一口长气,她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愈来愈在乎他,甚至会不自觉的梭巡他挺拔的身影,而现在,竟然还当起了偷窥狂!
此时,对面的门突地打开,唐绍祖阔步走出,她吓得马上转身跑回床上躺好。
“你还没睡吧?开门。”
一听到他低沉有力的嗓音,她的一颗心就怦怦狂跳,连呼吸都不顺了。
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她才下床开门,一见那张在烛光下更显俊魅的容颜,她便显得笨拙、有些手足无措。
唐绍祖一在椅子上坐定,那双漆黑瞳眸就定定的瞅着她看,愈看她愈不自在“你看什么?”
“十天见不到面,所以,今晚先看个够。”
“胡说。”她闷闷低语,其实他根本不太看她的,但这句话她只敢放在心底,说出来太羞人,而且不摆明了她在乎他?
“最近忙着将那批抢来的财物做妥善安排,还要替清东村造路,琐碎的事太多,反而没时间跟你好好独处。”
尤其,接下来还有他跟手下们每年一次的“出巡”,也就是一边偷那些专搜括民脂民膏的贪官,一边将所偷来的银两或珠宝义助贫苦百姓的行动。
每年出巡,他们大都往东北的城镇而行,因为那儿天高皇帝远,官员贪污的情形更盛,然而,要找到罪证再来惩处贪官太过耗时,因此,朱皓熙就给了他一份贪官名单,由他领军的侠盗先给个教训。
就他刚刚收到皇上捎来的飞鸽传书看来,他这次出巡最快也要花上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将那一长串的名单“处理完毕。”
当然,信中也提及他找秦惟礼到他这里代他保护公主的理由,说来说去,就是自己不对,谁要他把公主的行踪曝了光!
算算时间,再过七天秦惟礼可能就抵达他这儿,如果他派人找的“谢丫头”没有及时拦阻他,届时,秦惟礼就会守在贝儿身边,若是她对他旧情复燃…
他愈想愈不放心,只是从事造路善行时,不曾有人带女眷参加,看来他又要破例了!
“你明天跟我一起下山。”
她一愣“真的?”
“还是你想留在山寨也行。”
“不,我想下山,呃∏因为我看腻这儿的风景,你可别多想。”发觉自己答得太快,她脸红红的赶忙解释,不想让他以为她是想留在他身边。
“好,那早点睡。”
“嗯。”
看着他开门离去后,她难掩兴奋的上了床。他要带她同行耶!这意义可是不凡,代表即使她是拖油瓶,他也愿意带她走。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假设,他其实也有一点点的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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