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目睹辟邪剑砍得数名神将支离破碎,而是为了天庭尊者曾说过的与天庭为敌的下场。
“就算他如愿地焚尽众仙,他能弑一位神、弑百位神、弑个位神,但那又如何?天庭之中仍不乏能人,天帝更不可能坐视轩辕胡作非为,今日他胜了一回,明日呢?他能把握全身而退?傻螭兽,天都不一定是无所不能,况且是轩辕?”
天庭尊者的话语宛如巨雷,字字轰击在她心头。
别伤他!求求你们,别伤他!焚羲他根本就不想灭天,你们又何苦如此相逼?螭儿在心底殷殷恳求。
“你并无法力预见未来,但我们能,轩辕终会犯下灭天的重罪。”这也就是为何诸仙对轩辕皆如此戒惧。
螭儿不断摇头。不,她不信!她所认识的焚羲只是一个甘于平淡又毫无建树的神只,怎可能……
“他将带着辟邪剑,焚尽天界,天庭大乱,人间又如何避得了大劫?”天庭尊者泄漏些微天机。
螭儿凝望着咫尺之距的焚,即使面对众仙佛毫无破绽的围攻,他唇边一抹沉笑始终都在,仿佛获取某种极致乐趣似的享受着这场杀戮。
这样的他……这样的他将会顺着既定宿命,犯下无可饶赦的重罪?
可能吗?焚羲,你会这样做吗?
“小螭兽,你害怕失去轩辕吧?”
天庭尊者突然柔声询问,让螭儿拧起漂亮细眉。
她当然害怕!对她而言,焚羲是她唯一的拥有,单单他的喜怒都牵系着她所有思绪——他笑,她便跟着快乐;他怒,她的心情也随之荡到谷底,她没有办法想像失去焚羲后,她该如何自处?
“我已经说过,我们的目的只在于封住辟邪剑,你若肯助我们,我们不会为难轩辕。”
真……真的?
“真的。”
不伤他一发一肤?
“嗯。不过你若继续踌躇,我就不敢保证轩辕毫发无伤。”天庭尊者暗示着众仙佛的攻势越发频繁猛烈,螭儿若再拖延时辰,恐怕死伤在所难免。
我只是只末修行的螭兽,若连神佛都奈何不了辟邪剑,凭我又能做什么改变?螭儿低问。
“别妄自菲薄,此事除你之外,再无人能做列。”天庭尊者鼓励着她。
……告诉我,我能做些什么?
“我教你一道咒语——别紧张,这只是避免辟邪剑再度回归轩辕手上的小小封剑咒,并不会伤害他,你只要等待辟邪剑离开轩辕的刹那间念咒就行了。”
只是封住辟邪剑?
“没错,这咒语虽简单,但若不是近身之人亦不见成效。小螭兽,阻止轩辕的恶念及挽救众生仅在此瞬间,你,可有把握?”
螭儿抿着唇,半晌,微微颔首。
“很好,听仔细了。”
接下来,天庭尊者教导她默念咒语数回,这道咒语只有短短数句,听起来不太像是完整的咒语,螭儿虽然好生困疑,但仍牢牢记下。
再来,只剩等待。
等待辟邪剑飞离焚羲掌间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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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螭儿。”
焚羲的低唤,惊回螭儿忐忑不安的神志,也打断她不停在心底背诵的封剑咒语。
“吓傻了吗?你满头满脸的冷汗。”焚羲笑问,在搦战之际仍顾及她。
螭儿无法说出她与天庭尊者达成的协议,她也知道焚羲不爱听她为众仙佛辩护,只能摇着头,喃喃念着他的名字。
“焚羲……焚羲……焚羲……”
若焚羲知道了她将助仙佛封住辟邪剑,他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吧,会不会气到不再理睬她?
螭儿因这念头而轻颤了下。
“再抖,你浑身上下的骨头就要全散了。”焚羲低笑出声,“看来我得早早结束这场游戏,驱走这群烦人的苍蝇,省得你害伯。”
辟邪剑脱手而出,以光一般的速度穿梭氤氲云间,瞬间斩了十来只神兽的恼袋,也扰乱了天兵神将的镇定,焚羲摊开右掌,以无形的力道躁控着辟邪剑。
漫天的神佛犹似一群被突然闯入的饿狼所惊吓的羊儿,杂乱地飞窜,所有的法术攻势也失了准。
“小螭兽,就是现在!”
天庭尊者的喝声猛然劈进螭儿的意识间,震得她握拳的小手几乎被自己的指尖给穿透。
“快!念咒!”
螭儿咽了咽津液,温润干涩喉头。
她是为了救焚羲,无关他灭天与否,只是不愿他陷入任何险境,尤其是与全天庭为敌这般毫无退路的地步,她的决定是对的……
螭儿定下心,檀口结结巴巴地念出断断续续的咒语,由低语转为朗吟。
焚羲千料万想也想不到他所听到的灭神咒,竟是来自于深埋在他胸前的螭儿!
焚羲的反应来得太迟,迟在对她的全盘信任!
螭儿的咒语只是开端,紧接着云中君、炎帝及众天庭尊者亦同时双手结印,凭藉着焚羲对螭儿毫无警觉的失策,以咒语成功地缚住焚羲。
远方的辟邪剑焚出剧烈青焰,整把辟邪剑犹似一团火球,不见剑身,失控而狂乱地在天际咆哮。
焚羲钳在她腰间的掌发出沉重的劲道,几乎是要倾尽全力拧断她一般。
“你背叛我——”是疑惑,更是不信。
蓦然,一口鲜血由焚羲死咬的薄唇间呕出,染红螭儿的衣衫,下一瞬间她腰际的厚掌松开,螭儿由半空狠狠摔落。
“焚、焚羲!”
螭儿慌乱地抬头,发觉焚羲也一并由天际坠地,刺目的血红不断由他唇办间泄出,而他的胸前有道小小的咒语光圈,由光圈周身再延伸十数道以白光幻化的绳索,光绳的另一端分明消失在众神的掌心,牢牢缚住焚羲。
“轩辕,吾等要将你因于锁仙石壁内,只要你灭天邪念一日不除,便一日不得脱困。”云中君低声呢喃,“三掌打散你护身元神,以防你自行施法脱困。”
话声甫落,由云中君身躯所发出一道巨大的手掌气芒,烙在焚羲胸口。
“焚——”羲字还来千及出口,螭儿的身躯像是瞬间被怞离了所有法术,恢复螭兽原形。
焚羲现下自身难保,又如何维持住加在她身上的幻化法术?
焚羲!她哀哀泣鸣,似龙的长长兽躯就要扑上前去,无奈却被两名神将架开。
云中君第二掌力道不减,慈善的脸庞不见任何怜悯,击出。
住手!你们说好不伤他的!螭儿咆哮着,泪花乱坠。
焚羲自始至终蹙紧眉,接下云中君火辣辣两掌,他咬紧牙关承受元神剥离身躯的剧痛,一点一滴窜天的烟芒是他数千年的修行。
第三掌终了,血雾飞溅中,失了主人躁控的辟邪剑也直直插入一旁岩块中,在狂风中摆荡。
神失元魂,如同人失二魂五魄,焚羲散了大部分元神,身躯却仍被众神指问的光绳所缚,伫立在狂啸风中心一动也不再动。
只剩发丝狂扬天际。
螭儿使劲挣扎,仍脱不了困。
此时,天庭尊者开了口,“放开小螭兽,今日能如此顺利治服轩辕,全赖她之力,否则灭神咒最重要的印记如何能封在轩辕胸坎?这可是大功一件,不得对她无礼。”
螭儿怔在当场。
她被骗了!众仙佛藉由她的手,将焚羲封印住,他们以她对焚羲的重视欺骗了她的信任!
你们欺骗了我!不是说只要封住辟邪剑,绝不伤害焚羲吗?!螭儿声嘶力竭地-狺。是你们说这咒语只是避免辟邪剑再度回到焚羲手上,为什么现在又成了“灭神咒”?!谎言!全是谎言!
她哭着、吼着,每声哀鸣都混在风中。
焚羲……焚羲……焚羲……
螭儿冲到焚羲面前,恢复成螭兽的前足无法完完全全环抱住他,她仅能伏在他胸前,喊着无人能懂的螭言痴语。
焚羲……
染满鲜红的薄唇在黑发遮掩下缓缓动了动,细微的唇办开合逼出更多的血珠子,在地上形成小小血洼。
他的唇在她耳边吐出短短一句话。
银眸越睁越大,直到脸上淌满泪水,直到众仙佛缚着焚羲再无动静的肉身前往锁仙石壁,直到呜咽的哀号泄出她的喉头——
她终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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