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已然餍足,方才躁劳过度的躯体懒懒的不想动,他是,她也是。\wwW.qВ5。c0М/
她与他没有熟稔到巫山之后还能亲昵地拥抱彼此,顺便再说几句肉麻兮兮的好兴致,一人占着一半的床位,各自养气补眠去。
她蜷着身子,半张小脸藏在丝被间,只露出扇般长睫轻掩的眼及挺鼻,迳自睡得沉熟;他则是仰躺在枕上,双眼直勾勾望着床顶上雕着的精致龙凤,虽然看得专注,但实际上他的思绪自头到尾都不在那上头。
他偏过脸,她的脸蛋近在咫尺,连吐纳的热息也贴得好近,近到只要他稍稍倾身就能再度吻住她。她全脸五官最美丽的是那对蛾眉,好几回她说话时双眉轻耸,一副很轻视人的模样,无论她嘴上多卑微,光瞧这对眉,就很难相信她话里有几分必恭必敬。
这对眉,生得真好看——这个念头才起,他便看到自己的指腹已经轻轻梳别着柔腻细软的眉毛。
李祥凤一股怒火上升,轰然掀开丝被,下床套起单衣,并用恶意想吵醒她的音量扬声唤人进房。
「韶光!」
「属下在。」房外立刻传来抖擞的应声。
「进来将她带下去!」
韶光没敢迟疑,奉李祥凤之命踏进内室,见李祥凤一脸不悦,缠系腰结的动作是那么火爆,他没敢多问,猜想是这名姑娘没能伺候好,上前要将花盼春唤醒。
「姑娘?醒醒,姑娘——」
「嗯……」她双眉动了动,含糊发出声音,但其实根本没醒。
「别睡了,要睡等会再睡,别占着王爷的床。」韶光隔着丝被摇晃她,她不醒,他再摇。
终于,花盼春稍稍破开眼缝,只看见韶光的嘴一张一合在唠叨什么,有些吵,她听得不是很仔细,但隐约听懂一两句,就是要她快快滚离这张大床。
「好。」才允诺的她又闭起眼,马上陷入黑甜的梦境里呼呼大睡。
这回她连人带被让韶光拎起,将她扯离温暖的床杨。
韶光胡乱将她散落一地的衣服收拾成团,塞到她手上。「快走吧。」
「等等,我穿一下衣服……」花盼春垂着脑袋,嗓音像梦呓,最后一个字消失时,她的脸蛋也埋进成堆的衣物间,站着也能睡,难得一见的迷糊模样,难得一见的——可爱。
「把她架出去!」李祥凤耐心全失,为自己莫名再起的蚤动而火大。
他从不让女人在他的床上睡满一整夜。他不否认,他贪婪享受女人娇躯的温香软玉,但却不想让女人分享他的体温。
「是!」韶光为了保住自己及她的性命安全,动作粗鲁起来,推了花盼春一把,惺忪的她被卷在身上的被子绊着,踉枪前倾,摔进李祥凤的臂膀内,她像找到了新的床铺,仿佛在测试新床的柔软舒适,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自始至终根本不算有张开的双眼又重新黏上,满足地继续睡她的。
「韶光!」李祥凤迁怒地吼向韶光。
「属下马上把她架走!马上就架走!」韶光抹也不敢去抹额上成排的冷汗,迅速将睡在李祥凤胸前的花盼春扛在肩上,奔出李祥凤的房。
李祥凤烦躁地爬梳长发,眯细的长眸盯着韶光疾驰而去的背影——还有那截隐隐约约露在丝被外的女性匀净纤臂。她被扛在韶光肩上,还能睡得沉香,他头一回见到这种怪女人,即使是拥抱过后,仍只属于她自己的女人。
他明明已经占有她,却没得到她,这感觉对于向来呼风唤雨的他而言,非常的……
窝囊。
向来都是女人奢求他的眷恋宠爱,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他、伺候他,他肯分拨一些些的注意力都称得上是天大的恩宠,只有她,不屑一顾,虽然没有摆出鄙视的神情,但她处之泰然的淡漠也够让他愤怒了。
尤其是她躺在他身边,两人身躯靠近得几乎没有距离,但是,他仍不算「得到」她,因为她不允许。
她说,只要她没有点头同意,谁也不算得到她。
包括他,是吗?
「-,莫名其妙的女人,弄得我心烦。」李祥凤冷冷撇唇,和衣躺回杨上,枕问残留浅浅的香气及温度,是那女人身上的。
真自私的女人,不容别人独占她,却迳自将一身淡香留在别人的枕上,好像在下诱饵一样,吊人胃口。
一点也不可爱,像个小老太婆似的。可惜了甜美的长相。
李祥凤望向枕间那处凹陷,紧抿的唇缓缓松开,扬起一抹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笑。
「想和我毫无瓜葛?你想得美。」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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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盼春一点也不惊讶自己再度醒来时,人又回到了陰暗地牢里。
她翻个身,还不想太快醒来。她很贪睡,她承认。人生最喜悦的事情,莫过于整天懒懒赖在床上,不要有人来吵醒,让她睡到连自己都想鄙视自己的**为止,所以她还可以再睡上好几个时辰。
不过不远处传来惨遭鞭打的嚎叫,声声泣血嘶力,在幽闭的牢里听来特别清晰,她总是才睡熟又立即被吵醒,半睡半醒也是件累人的事。
紧接着又是血肉烙熟的焦味传来,花盼春再也无法好好睡了,她坐起酸软的身子,差点很孬种地瘫回草席上声吟。
她必须坦白说,她讨厌身子被侵略过后的感觉。无关于名节清白什么的,而是她的身子好似记住了某些不该记得的事情,记住了李祥凤的不温柔和独断,也记住了李祥凤那时的一脸陰寒。
她好像挑战到他的不可一世了,看得出来他对她相当不满,不过他也真怪,再怎么说,吃亏的人是她,又不是他,他想拥有多少女人又非难事,有如此多的芳心倾恋于他就够了,多她一个不算多,少她一个也不算少,他也不见得得到了会珍惜,只是不甘心于她的不懂臣服吧。男人的劣性。
「可千万不要让他误会我想吊他胃口,博取他的关注呀……我只想安分当我的小老百姓,昨夜的风流最好也快快忘记,别再想起我这号小人物,赶快放我回家去就好……我离家这么久,大姊一定急疯了。」花盼春自言自语地嘀咕,好不容易靠着牢墙而坐,看见卷在自己身上的是李祥凤房里的精致丝被,她定眸望着,这床丝被真是突兀,尤其是睡在草席上还盖这款名贵柔软的丝被,感觉真奢侈,也格格不入。
幸好她在一旁找到她的衣物,借着丝被的遮掩,她迅速着装完毕。
属于她的那份午膳已经放在牢栏前凉掉了,但她觉得好饿,捧着大碗窝回草席,一小口一小口扒着饭菜,填饱肚皮。
牢栏外,忙忙碌碌,几名差爷拖着被刑求得鲜血淋漓的罪犯走过,牢廊上残留一长条的血渍拖痕,将罪犯丢回牢里之后,又拖出其它几名正奋力抵抗的犯人。
那是在预告她的下场也是这般吗?
嚼着薄肉片,花盼春眼里看着,心里想着。
惨叫声听起来怪疼的……
「这位差爷,打扰您一会儿。」花盼春搁下碗,探手唤住正忙着一拳揍扁顽强挣扎犯人的官差。
「什么事?!」他粗声粗气地问。
「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花盼春笑容满面。「你家王爷应该有交代过——例如,等我醒来或是吃饱之后就赶紧将我无罪开释之类的话吧?」
「没有。兔崽子,你再动!再动我就在你脸上烙个贱字!」一拳一拳打在犯人身上都是很扎实的硬拳。
「您是不是记错了?应该有才是呀……还是交代给另外哪位差爷了?劳烦您替我问问好不?」花盼春眼神尽量不往下挪,不去看那名犯人被打歪了脸,她才能勉强维持住甜美的笑靥。
「就说了没有,你罗唆什么!」官差对花盼春凶道。
还好拳脚都是打在地上的犯人身上,她不痛,所以她完全不死心地再问。
「我明明已经让你家王爷……处罚过了,我犯的污蔑皇亲国戚之罪也受到严厉惩戒,实在没道理不放我走。」花盼春带着轻笑的语意不失恭敬,软软的声调努力求证。
「姑娘,你瞧瞧那边。」官差努努唇。
花盼春听话随着他指示的方向送去注视,不远的暗丰里蜷缩着一具龙锺老迈的身躯,是个瘦小且苍老的男人。
花盼春收回目光,笑笑地等待官差告知她为何要瞧那男人。
「他在二十年前得罪了七王爷,到现在还没踏出过这牢里。」官差为她解惑。
好小的心眼。花盼春暗暗叹笑。真像李祥凤会做的事。
「你还有得关哩,慢慢等吧。」语毕,官差押着被打到不敢再蠢动的犯人去执行鞭刑,没空再理睬花盼春,连花盼春想追问那被关了二十年的男人所犯何罪的机会也不给。
二十年前李祥凤才几岁大呀?了不起十岁上下,十岁的毛孩子都在干嘛?忙着挖蛐蛐放纸鸢玩水捉虾拔果子,天真无邪得很,李祥凤从小就这么陰沉难相处吗?
花盼春窝回墙角吃冷饭,心思还是打转着该如何从牢里回家去。
再怎么说,回去才是当务之急,不过放不放人还是全凭李祥凤一句话,昨夜最大的失策就是没先和他讲妥条件……他一看就知道不是守信的人,就算他真的允诺了什么,一转身八成也全忘得干干净净。
可她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她下一本书的截稿日期在月底呐……如果书商没让李祥凤给整倒的话,她应该得交稿了。
按照李祥凤的处事态度,书商不倒才有鬼。对待写书的她如此,对待出书的书商又哪可能会心软?
也就是说……没人能替她出书了。她又得捧着手稿,一处处去自荐作品,另寻新的合作书商……那很辛苦的,唉。
仔细想想,李祥凤截断她所有后路,可是她没有太多的绝望,也没被吓得手足无措,反而悠悠哉哉吃她的丰饭,因为担心并不能改变现况。
「还是得买通官差,让他们替我送口信回家,否则我那个冲动的大姊做出啥蠢笨举动,惹怒李祥凤,换来诛连九族,那可糟了。」她是可以安分待在牢里等待离开的机会,但在家里的家人可没有她的冷静。尤其是她大姊,一冲动起来全然不顾后果,蛮冲直撞的,可别雪上加霜才好。
瞧了眼手腕上的玉镯,冰晶清澈,也值不少银两,她摘下它,笑意盈盈地招来官差,将玉镯子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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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凤,你说,李求凰到底是敌是友,还是压根就敌我不分?!」
九五之尊的崇高身分,正因四下无人而完全舍下矜持,天子冕旒弃置于一旁,斑白的发被紧揪的十指给弄乱,他一边仰天咆问,一边又万般失措地拉扯李祥凤的衣袖。
李祥凤没阻止他对自己衣袖的蹂躏,方才撤下所有太监宫女以便九五之尊在屋子里形象尽失地慌张跳脚,他只好替自己斟酒喝。
「祥凤,你有没有听父皇说话?!」
「听着呢。」李祥凤咽下琥珀色的香醇玉液,鼻间全是酒香弥漫,酒的辣甜刺激着唇舌,也冲淡了花盼春身上那股甜香留在记忆里的滋味。他缓缓一杯饮尽才开口,「不是老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知道十七叔是敌是友吗?父皇你还对十七叔抱执着什么奢想吗?」想玩什么兄友弟恭的蠢戏码?
「话、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好歹他也得顾及二十多年前咱们的救命之恩——」
「父皇,不要再提那段救命之恩了。」李祥凤喀地重重搁下酒杯,无情打断他亲爹翻旧恩的老调重弹。「十七叔用让你登上龙座的方式将恩情还得干干净净,你老是拿这条帐压他,换做我是十七叔,我会立刻勾结东南西北四方外敌,再收买边防的各路将军,三日之内连袂打回你的龙门殿前,将你从龙座上拉下来,踩在脚下践踏羞辱至死!」
九五之尊的当今圣上李成龙垮着可怜兮兮的老脸,被亲生儿子的凶狠给吓得噤声。尤其是李祥凤眯起眼,轻吐着成串狼心狗肺的字句——那些都是李祥凤真正会做的事情——他不用中气十足地咆哮,那些话听起来就是令人毛骨悚然。
「我不提就是了嘛……」李成龙孬种地碎语。「我只是以为……我们跟李求凰交好了,他应该要站在我们这边,而不是处处扯我后腿,挑拨朝间朝官对立……」
「我从以前认识的十七叔就是这种德行,有啥好惊讶的?他就是嫌命太长,也嫌不够躁死他的戒门护卫,故意没事找事,为了他而大发雷霆不觉得很蠢吗?」李祥凤嗤笑。一大早被几道圣旨催来,竟只为了这种小事。啧。
「祥凤,你今早心情好像很差?」李成龙总觉得儿子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亦带着好多的冷漠,连对亲爹都如此,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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