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花盼春回到酒席,坐回李祥凤身边。/Www。QВ5。c0М
李祥凤似乎有些醉了,灰蓝的眼眸微微眯合著,见她回来,勾起撩魅的笑,将她搂在臂弯里,爱怜亲吻她柔软的须角。
当他贴在她耳边哼起怪腔怪调的小曲儿,她才知道李祥凤根本是完全醉了!他就枕在她的肩上,缓缓睡去,泰半的重量全压给她。
「韶光,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他醉成这样。」花盼春闻到他满身酒气,像被人浸到酒坛子一样。
「不用回去了,带祥凤去老地方休憩就行,那里还是替祥凤空著。」李成龙闻言,直接交代花盼春。
花盼春自然不仅老地方是指哪里,但韶光很清楚,他对花盼春做出微微颔首的动作,接著扶撑起李祥凤,花盼春攀住另一边,跟著韶光走。
「老地方是指哪里?」待两人离开酒宴好一段路后,花盼春才好奇问。
「王爷母妃的静梅斋。」
「不会刚好是她死前待的地方吧?」她拢起眉猜道。
「是。」
一猜就中。
「那么别去吧,李祥凤不会喜欢那里。」
「王爷时常在醉后都住那里,他没在意过。」
「哪可能不会在意?!娘亲和妹妹都死在那里,还不是用含笑九泉的平静模样嗝气的,那屋子里剩下的回忆不可能会好,就连我这种不过听听的人想到要踩进那屋子都会怕,何况是他?」
「但……王爷没有表现出任何在意之举。」韶光也迟疑了。
「你告诉我,什么叫在意之举?踏进屋子前大哭大闹说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还是进到屋子里去翻桌摔椅顺便将屋子砸掉?」
韶光低头不语。
「当然,也可能是我自以为是地乱猜测,或许李祥凤真的全然不在意。」花盼春也不认为自己多懂李祥凤啦……
「王爷每次回静梅斋,都是喝醉的。」韶光突然说道。
「我就知道。」花盼春有些生气,气竟然没有人发觉他的心情,让他独自以醉来麻痹自己睡在那处记忆回腥的地方,好残忍、好过分。「皇城这么大,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借睡吗?要是真没有,扛我也要把他扛回去!」她咬牙,不是赌气,而是坚持。
「明早皇上应该会让人来请王爷一块用早膳,若王爷不在宫里,恐怕不妥……」韶光沉思半晌,「还有处为十七王爷特别空下来的园子,但十七王爷很少回来,那里可以。」
「李祥凤的十七弟?」
「不,是王爷的十七叔。」
「无所谓无所谓,就扛他去那里。」
「那处园子离这里有些距离,我去找轿夫来吧。」韶光将李祥凤暂放在玉阶上。
花盼春一并坐下,让李祥凤靠著她睡。
韶光临走前再三叮嘱,「你在这里等我,千万别走开。」
「嗯。」她颔首。
韶光走后,花盼春才柔柔眼,「窝囊鬼,掉什么泪呀?!」她斥责自己,但控制不了眼泪-滥。
好替他心疼……
舍不得他必须变成这样的人……
如果可以,她想在他九岁那时,在他身边,将她所会的所有游戏都教给他,陪他快快乐乐地玩,享受一个看似平常却又真切的童年。
如果可以,她想在他十一岁那时,为他捂住双眼,不让他看到那些血腥,或是在他曾经作恶梦、夜里无法成眠时,握住他的手,陪他熬过那段日子。
那些都已经是她不可能介入的过去,她来得太晚,那些记忆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竟然为此觉得好沮丧……
她吸吸鼻。「我要是同情你,你一定会觉得很嫌恶,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要人时时摸摸脑袋安抚的软家伙,我知道你不婆妈,我不会在你面前露出可怜你的表情,我也不擅长啦……」她将他枕靠在她肩上的脸庞挪向胸口,双臂紧紧环住他,温颊贴著温颊,她的泪水沾湿了他的俊颜。「就这一次吧,我只疼你这一次……明早太阳出来的时候,我不会再因为你承受过的过去而哭,那太不值得了,不是吗?所以就这一次,我替你哭,替九岁的你哭,更替十一岁的你哭!」
她说完,便不再压抑喉头逼吐出来的哽咽,呜呜大哭了起来。
韶光领著轿夫回来,就瞧见花盼春抱著李祥凤哭得一塌胡涂,害韶光以为在他离开之后李祥凤遇刺,正心急要上前,才发现花盼春只是在宣泄情绪,他松了口气,也识趣静静退到一旁,等待花盼春哭到尽兴。
过了好久,哇哇声终于转为怞泣,韶光仍是不多嘴地体贴递来方帕。
「将他扛上轿去吧。」花盼春声音哑哑的,方帕抹去脸上一片狼藉。
「是。」几名轿夫一块帮忙,将李祥凤送入轿里,掀起的轿帘没放下,在等待花盼春一块入轿。
花盼春表情有些尴尬,擤擤鼻,佯装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神态,娓然坐进轿里。
轿帘放下的同一刻,她轻轻咳了咳后,支吾道:「韶光,死都不准跟他说我哭了,听见没?」
「我知道。」
将李祥凤安置在床,她替他解扣褪衣,让他睡得更舒坦些。
「盼春姑娘,我就守在门外,有事唤我一声即可。」韶光正要退出房去。
「韶光,你不用守门了,找间房好好睡吧,不会有事的。」
「这是我的职责。」
「你老是在门外听著房里的动静,我很困扰呀。你知道的嘛,嗯……总是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我不是碎嘴的人。」
「我清楚你不是碎嘴的人,可是我在房里咬被单咬得牙很痛呀。」
韶光听懂了,脸色微微红起来。「那……我找间离你们近些的房间睡,如果有事,大点声唤我,我会立刻赶来。」
「好,早歇。」她笑笑目送他。
真是青涩的小男孩,心里在想什么,全写在脸上了。
韶光顺手为她带上房门,脚步声远去。
花盼春坐在床沿看著李祥凤,有一个念头一直悬在心上,反反覆覆想著,蠢蠢欲动。
她当然也有些害怕,但更有股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她想去静梅斋走一趟!
静梅斋里,有李祥凤的过去,她想看看;他在那里长大,那里有他的点点滴滴,她想参与。
在寂静的夜里,念头发酵膨胀的速度奇快,终于让花盼春下定决心!
她悄悄溜出房,悄悄蹑著脚,悄悄躲著藏著——
「盼春姑娘?」经过一处房门前,传来韶光的询问声。
「我……我去茅厕!」她作贼心虚地立即日答。
「哦。」
她哒哒哒哒疾跑,干脆让韶光误会她非常急好了!
跑出了园子,她茫然看著暗夜里的皇城内院……静梅斋在哪个方向?她没问清楚……头痛。
「姑娘,您怎么在这儿?」
耳熟的娇嗓犹如及时雨当头撒下,花盼春转身瞧去,之前在酒宴上亲切询问她用不用膳的官婢正执著红灯笼,站在桥前。
「我——」
「你走失了,是不?」宫婢柔柔甜笑,迳自猜著,「七王爷这回还是睡在静梅斋吧?」
「对对对对!」打蛇随棍上。
「静梅斋在东侧……我正好要去替皇后娘娘拿件毛裘,我领您过去好了。」
「顺路吗?」
「顺路。」
救苦救难的小天仙。
不过——
静梅斋真他娘的远呐!
相较于宫婢的健步如飞,花盼春的软腿显得太不耐躁。就在花盼春差点决定趴瘫在半路上,再也不想多走半步之前,宫婢夭仙般的甜嗓又送来喜讯。
「往这里直直去,不一会儿就能见到静梅斋了。我得往另一条路去。」
「好……大恩不言谢……」花盼春喘得无法说清楚整句。
「姑娘大客气了。」
小天仙挥挥衣袖忙正事去了,快得连花盼春想求她将红灯笼借她用一用的机会也没有。
没有烛火又独自要进静梅斋,说不怕是骗人的!那里虽然有李祥凤的过去,但也有两条冤魂呐!
大步跨出的脚正抖抖抖,是因为她走了太长的路,也是因为害怕。她一步一步直直向宫婢指点的地方,至今仍在怀疑自己的勇气是打哪儿来的……难道是李祥凤战胜了两条冤魂?
思及此,她笑了。一笑,勇气更满,再也不迟疑。
静梅斋外围非常的安静,连虫鸣声也听不见,只有她的丝履踩过几片枯叶的沙沙声,越深入,静寂的味道越浓,有股凄冷的荒凉。
惨淡月色洒入,微微照亮著小径,看得出来园子里仍有人整理,没有杂草丛生,圃园的花儿仍绽得鲜红她很庆幸,这里不像鬼屋。
她没敢松懈,穿过长廊,却惊讶地发现厅里有烛火及交谈声。
有鬼?
不,有人,而且是耳熟的声音。
「不是说七皇子回静梅斋了吗?人呢?」
「奴婢不知道……」
「这下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焦急的口吻吓坏的不只是身旁的小宫婢,还有怀里抱著的小婴娃。号啕声随即传来,哇哇地哭得好响亮——
「奴婢不知——」
「你快去找人问问七皇子哪儿去了?!」
「是!」小宫婢急急奔出,正巧撞见花盼春,小宫婢先是吓了一大跳,以为在这里撞见了鬼魅,差点跌坐在地,是花盼春伸手挽住她。
「你没事吧?」
「你是……呀!你是七王爷身边的——」
「爱妾。」花盼春笑著替她说全。
小宫婢连声谢也没道,立刻转身再奔回大厅,将厅里的王子唤出来。
花盼春见到了令她不由得不挑扬眉峰的人,文贵妃。
「七皇子今夜没睡静梅斋,他上哪儿去了?」文贵妃急促地追问花盼春。
「文贵妃找王爷有事吗?」
「当然有急事——「她正要扬声,怀里的娃儿止不住哭,她只好先费神安抚。
「王爷醉得不省人事,就算文贵妃找到了他,他也没法子与你商讨「任何事」,文贵妃不妨明早再来。」花盼春首次这般近距离打量文贵妃,她非常的美,美得清雅脱俗、美得沉鱼落雁——不过堂堂一个贵妃暗夜杀到皇子居所里,慌乱寻人,私下密会,偷偷摸摸,好熟悉的情况……是了,她写过,贵妃与皇子有一腿,背著轮理,发生见不得光的情傣,只能趁著月黑风高,两人暗暗相约,一见面,**,烧得无比旺盛……
花盼春感觉被人侵入领域地,回话也不自觉冷淡起来。
瞄瞄文贵妃抱著的二十五皇子……这小家伙该不会实际上是李祥凤的孩子吧?
骨碌碌的眼将二十五皇子从头到尾看个仔仔细细,半寸也不漏。
幸好,五官完全找不出半点神似于李祥凤的模样,二十五皇子没有深目高鼻……李祥凤的长相大独特,偷生孩子绝对无法赖掉,一眼就能认出。
呼。花盼春吁出一口气。
不、不对,她在庆幸什么呀?!她管李祥凤在外头有多少私生儿做啥?!
「姑娘,我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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