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血……」
「-的肩膀也有伤,我先替-包扎。」
「可那个人……」
「他站在那里也没有冲过来的迹象,就先让他伫着吧。」当然是爱妻的伤势要紧。
简单包扎好两人的剑伤,银发相公沉吟好久地直盯着尸体,像想到了什么,他喃喃道:「还没死透,留着一口气不肯断。」
「什么?」
「-瞧他的脸色,是毒,而且已经流遍全身,他伤处汩出来的血颜色也变成黑的,按理来说,他应该得死了,但他没有,强留着一口气在诛杀出现在他眼前所有会动的人。」
「是什么缘故让那具尸体──哦不,是半尸体,竟然连死也不愿,硬撑着身躯在杀人?」
「我也很好奇-再瞧,他的基本上已到达极限,寻常人早该累瘫过去,但他还能举剑杀人,他最后那口气若是吐出来,他的身躯可能会瞬间断裂,手呀脚的全散满地。」
爱妻倒怞一口凉气,「那代表我们救不了他?」
「我现在是非救他不可。」银发相公一脸认真严肃。
相公好善良呀!相公开始懂得慈悲为怀了!好感动,好感动呀……
「他各砍了我们一剑,这笔帐跟死人讨不来,所以他死不得。」冷笑。
「唔……」她白哭白感动了。
「该烦恼的是如何近他的身,将这根迷针送进他的体内。」银发相公手拈着细如发的银针,上头沾的只要一被扎到,就算是头大象也会瞬间倒下。
「一靠近就会被他砍碎的……」
「用丢的也会被他劈开。」方才两颗小石已经告诉他结果了。
「还是我们跟他说道理,说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要救他,也许他就不会对我们动手。」
斜瞄爱妻一眼,他笑叹,拍拍爱妻的头,没说出口的两个字是──天真。
「他已经没有意识了。」在无意识人的耳边吠再多也是对牛弹琴。
「呀!」爱妻猛击掌,「相公,你知不知道捕兽夹?」
「捕兽夹?知道呀-想用捕兽夹逮他?」银发相公失笑,不准备太认真听爱妻的破主意,还是自己再认真想对策比较实际──
「不是不是。他是兽,我们是诱饵,而迷针是捕兽夹──你知道的嘛,捕兽夹一定是放在固定地方,我们将迷针排在小道上一整排,再引他过来踩不就好了?」失去意识的人应该不会注意脚下的陷阱吧。
银发相公恍然大悟,喜笑道:「娘子,为夫从不知道-这么奸──不,聪明耶。」
「嘻嘻。」爱妻被夸得很高兴。
「那么,我们来捕兽吧。」
为了避免那个半尸人没踩到迷针,两夫妻几乎在小道上插满了几千根银亮亮的细针,任凭步伐再大的人也飞跃不过去,只留下几处可以让银发相公蹑脚避开的小缝隙──这是为了当饵去引人过来时,自己能不被迷针扎昏。
然后,捕兽开始。
一切按照两夫妻的计画进行,银发相公甫接近半尸人,半尸人宛如蓦然惊醒,横亘的长剑杀来,银发相公转身就逃,半尸人追上,银发相公大声一喝──
「娘子!捂住他的口鼻,护住他那口气!」
「好!」
短短两句话才吼完,半尸人踩进迷针区,瞬间倒下,爱妻飞快以双手上的布巾紧压在半尸人的口鼻上,半点也不敢疏忽,直到相公以好几根针精准扎入半尸人的数处大袕,并且拍拍她发抖的手背,笑着说可以放手,她才用力吁出气息。
「现在就好好料理这头逮着的兽吧。」
银发相公亮出薄利如柳叶的扁刀,开始开肠剖肚──
一个人被肢解开来又重新缝合回去,全身的血几乎要被放光,总觉得……相公是在报两剑之仇。可是她不敢言明,虽然她满清楚相公有这类的怪癖。
不过看见半死人的脸色不再泛黑,仍有些惨白,至少看起来像个人了,她也不在意相公爱如何凌虐半死人了。
「相公,休息一下,喝口茶吧。」
「脖子都快断了。」
「喝?!他连脖子都快断了?!」
「是我,缝他缝得我脖子都快断了。」银发相公柔柔自己的颈,爱妻立即奔来,小手替他轻捶发酸的肌肉,他好舒服地-闭着眼,享受爱妻服侍。
「他这样就没事了吧?」
「毒是小事,但是他运功运得太急躁,反而帮了那些毒一把,让它们流得更彻底。要清除所有的毒性恐怕得花上两个月,我猜测那些毒多多少少会影响他的视觉或听觉,也说不定会腐蚀他的内脏功能……这些都还不确定,得等他醒来才知道。」他啜着热茶。
「他大概什么时候会醒?」
「半年内如果醒得来都称为快了。」
「半年?为什么要这么久?」
「他几乎是将他半年的体力全挪借到这一次来用尽,-说呢?」半年还是最保守的估计,换成寻常人,他根本不认为有醒过来的机会。
「他家人一定很担心他……」
「担心的人是我。这家伙半年不醒,我们就得看顾他半年吗?」
「总不能丢下他不理不睬呀。反正我们不是也在云游吗?正好我也觉得玩得有些累了,我们在这个幽静之地休息个一年半载好不好?」她撒娇偎过来,抱住他的颈。「而且这阵子还是不要乱跑,对孩子比较好。相公,你觉得呢?」
孩子?
孩子?!
「-──」银发相公急乎乎捉过爱妻的手,长指按在她的腕间,控制不住笑意,将她拉到前头,抱坐在腿上,轻蹭着她的脸庞。「这小家伙来得真是不巧呀。」
「嗯。」
「我竟然没注意到。枉费人称神医了。」
「你又不是闲闲整天在替我诊脉。身子是我自己的,我不也没马上察觉。」
「真不知道我身上的残毒会不会过继到孩子体内。」当年虽与妹子互相解了彼此的毒,但实际并不如他所预料,毒仍在,只是不危害性命安全。
「别担心,当神医的孩子嘛,对毒的抵抗比一般人强,孩子会平平安安的啦。」她乐观地说道。
「也是,有没有父子缘分就听天由命吧。」
「我觉得是女儿。」
「哦?女人的直觉吗?」
「你会比较疼女儿,不疼儿子,所以我想生女儿。」
「我比较疼。」他啾她一口。
「我是娘子,又不是孩子,不一样。」她红着脸笑。「要不要先替她取名?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家世代都以草药命名。」
「没错,拿本草药全集来翻翻,翻中哪页就取哪个。」他随手取来厚重的传家之宝,这可是他们家从孩子一出世就给孩子当玩具的必备之物。
「我有不祥的预感。」她突生一股恶寒,尤其看着相公大掌俐落去翻书时──
「喔,翻到好药材了。」他喜道。
「真的?是什么是什么?」她凑脸过去看。
蒜。
「皇甫……蒜?」
「不好听。」他摇头,不让未出世的孩子取这种俗气之名。
她松口气。「我也觉得不好听。」
「皇甫小蒜。女孩子取这个比较可爱。」
「你想让孩子以后跟你一样,死都不肯报全名给别人知道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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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叔?」
李求凰缓慢睁开眼,彷佛甫睡醒的慵懒惺忪,望向唤起他的李祥凤。
「你要是累了,就回房里去睡嘛,在这里吹风对身子不好。」
「我没睡。」
「没睡更糟。」
「还没找到无戒吗?」
「在搜山,只差一寸一寸将土给翻起来找。」
「那么就是还没了……」李求凰又闭上眼,伏在亭边的雕栏上,了无生气。
「我爹比你还要急,他不会放弃的。」因为找到人或是尸首,才能让李求凰动动尊口,在皇爷爷那儿美言太子之事。
李求凰连扯扯唇笑都嫌懒。
他想睡,睡着了才会发梦,才能梦到无戒。
无戒说,他会在黄泉路上等他,现在是不是正等在那里徘徊,不肯离开,就是在等他……
也许在梦里,无戒会来告诉他:我在等你,你怎么还不来?
怎么……还不来?
他在逼自己入睡,为什么身体明明好累好累,却仍无法入睡?这样他要怎么去梦见无戒?
「十七叔?」李祥凤又去摇他,吵得李求凰再重新张眸,李祥凤吁了口气,差点以为李求凰偏着脑袋断气了。「你的模样看起来怪可怕的。」
「还没找到无戒吗?」李求凰又问了同样的话。
「你刚问过了。」
「还没吗?」
「还没呀。」
李求凰合上眼,李祥凤还是吵醒他──他总感觉不吵醒李求凰不行,至于为何不行,他也说不上来。
但每一次吵醒了,李求凰一定会问:还没找到无戒吗?屡试不爽,诡异得让人觉得李求凰到底是不是清醒,李祥凤甚至觉得哪一天他又这么问,得到的答案是否定时,李求凰会直接一头撞死在雕栏上。
不过就是一名护卫,一名下人罢了,有或没有是很严重的事吗?
他才九岁,懂的事不多,了不起满肚子坏水在替他爹谋计害人,太习惯看到厮杀互砍,他觉得人命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只要自己全身而退就好了,管其他的人生死又何必呢?
干嘛为了别人而失魂落魄?
甩甩头,李祥凤不让小脑袋充塞太多九岁小孩不需要明白的东西,也决定不再吵醒李求凰。他爱睡在外头就让他睡吧,反正他只要留着一口气能到皇爷爷面前替他爹说话,那就够了。
「看好十七爷,别让他乱跑。大皇爷有交代,不准让十七爷回府去。」谁知道李求凰会不会离开了这里就违背了誓言,装做没答应他们任何事,所以李成龙严令要将李求凰留在大皇子府邸内养伤,实际上是软禁。
「是。」
被委以重任的下人精神抖擞地应声,目送小主人离开,一双眼赶忙盯回不远处的李求凰,前一个时辰还盯得很紧,后一个时辰已经对一动也不动的李求凰完全失去戒心,跑去和扫地的美人小婢打情骂俏,当然也没空注意李求凰缓缓起身,每一个脚步都慢慢的,长袖垂地,拖曳着满阶落叶,身影逐渐消失于大皇子府邸外,像一抹幽魂,来与去都悄然无声。
等到下人发现李求凰不在原地时,已经是好几个时辰后的事情。
「不好了!不好了!十七爷不见了!」
下人喘吁吁伏跪到李祥凤面前,不断磕头。
李祥凤才拆完新玩具的包装,还没来得及拿出九岁男孩最爱的竹枪,听到这消息也只能摔竹枪大喝,「不是要你看牢人吗?!有没有在府里找过?!」
「我以为十七爷只会一直趴在那里不动的……怎知道一没注意,十七爷就不见了。我整座府里上上下下都找过。后来去问守门的阿德,他说十七爷出府去了……」
「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那具破身子能撑多久?加上外头全是想取他性命的敌人,他跑哪里──」李祥凤吼声稍歇。
李求凰还能上哪里去?
除了无戒失踪的那座山,还能有其他地方吗?!
真是会找麻烦的人!
「十七叔一定是去那里了!快叫人备马去追,快把他追回来──在他被别人砍成破布之前把他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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