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靠窗的躺椅上坐着一个寂寞的男人,盯着黑夜里的下弦月,他将已想成纯盈盈嫩嫩的嘴唇,他多么想摘下那弯月亮,放在唇边亲吻……
“你觉得在纯面前这么做适当吗?”严冰河严肃的推开她。
没有人能摘下月亮,死去的人不可能复活,即使人间事瞬息万变,但是还是有些事是永远不变。
眼前这张娇艳欲滴的嘴唇,仿佛是水面上的浮月,是假的!是虚幻的!他才不会被骗!
“你又以为你对得起纯了?”尹真好笑的嘲视着他。“那个房子环绕着许多跟你相爱的纯,在每一个角落,都有纯的幽魂,你就能安心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
“我为纯做得够多了!”尹真的话一针见血,他是不安,所以,严冰河倒是比较常待在季琳的套房。
“不够!永远都不够!”尹真的眼神变得凄厉,指控他的声音比刽子手的刀还毒辣凌厉。“严冰河,你害死纯,就要一辈子活在纯的陰影之下!”
他害死纯……严冰河倒退了几步。
他止住脚步,陰沉的望着她。“你看来很恨我,既然你很恨我,又为什么老是要做投怀送抱的事?”
她要缠着他,她要让他一辈子都不好过,只要她时时刻刻在他身边,严冰河就没有办法忘记纯,他要一生都受到后悔跟良心不安的责罚!
尹真只是飘忽又莫测高远的一笑,仿佛她做任何事都有她的道理,他又何必追问。
这一届的全国广告奖颁奖典礼在豪华游轮上举行,严冰河被提名许多奖项,理所当然获邀出席,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出现,这一次,他跌破公司同仁的眼镜携伴参加。
这是季琳第一次晕船,因为她以前从来没有坐船的经验。
但是她晕得心甘情愿、晕得开心甜蜜,当然也晕得昏头转向。
她第一次跟严冰河出席公开场合,他把她介绍给他的同事跟朋友,他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多么悦耳动听的字眼啊!
她翼望了许久的幸福终于降临在她身上,让她飘飘然如置梦境,但是严冰河牵着她的手,相触的温暖,告诉她很真实。
严冰河没有出乎太多人意料之外的拿到金奖,得奖的是汽车广告求婚篇,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当场给他一个价值六位数的大红包。
领完奖,严冰河离开宴会厅,来到甲板梭巡季琳的身影。
海风带着淡淡的咸味,一阵一阵吹拂她的发间,蓝色的大洋一望无际,没有尽头,美得让人有股想跳下去的。
碧波荡漾,反映在她瞳心的也是优雅的凌波微步,季琳扶着栏杆,晕眩的享受幸福。
“季琳。”严冰河走近她身边。
“还好吗?”他把手里的一杯鸡尾酒给她。
“嗯……”季琳点着昏昏的头,低饮了一口鸡尾酒,抿唇笑道:“白兰地蛋酒。”
这是由蛋酒跟白兰地调制而成,因为加人牛奶和蛋,所以可以当做营养饮料来饮用。
“真可以叫你鸡尾酒女神了!”严冰河笑道。
季琳也开心的露齿微笑。
“你的朋友怎么说我?”季琳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心的问。
“一听你是调酒师,都想尝尝你的手艺。”
“改天带他们来乐园,我调乐园鸡尾酒给他们喝。”
他带着强制性的口吻说:“当然,不能调一半及一半给他们喝。”
“为什么?”听着他**的语气,季琳唇边的笑涡更深刻。
“他们喝了你的一半及一半,又想跟你说心事了怎么办?”严冰河半开玩笑的说,可是瞳孔深处却闪着火光。
“不是每个人的感情路都跟你一样坎坷的。”季琳浅笑。
严冰河自嘲的勾了一下唇角。“我也希望能顺遂如意。”
季琳与他十指交握,认真的凝视他的眼睛。“让我们彼此努力好吗?”
严冰河凑过去,吻着她被风吹凉的颊,眸光黯淡。
“尹纯比较漂亮。”
“季琳比较有味道。”
“尹纯比她温柔,季琳感觉冷冷的。”
“季琳有个性,尹纯弱不禁风,像只依人小鸟,感觉就没什么原则,所以轻易就被人拐了去。”
“季琳只是尹纯的代替品,冰河最爱的还是尹纯。”
“拜托!尹纯背叛严冰河,背叛是最不可原谅的,更何况尹纯是跟冰河最好的朋友私奔,我告诉你们这些女人,男人是最不能容许戴绿帽这种事,所以他恨她绝对比他爱她还深!”
季琳倚着柱子的背面,静静的听着严冰河公司的同事谈论她跟尹纯。
跟一个死去的人做比较……真怪。
季琳不愿再听下去,于是走了开。
月光下,她看见严冰河和几个同业在谈话,她不想过去打扰他,决定回到房间。
第一次在海上过夜,感觉挺新鲜的。
在吞下两颗晕船药之后,虽然太阳袕还是隐隐怞痛,但已没什么大碍。
她正坐在梳妆台卸妆,皮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季琳打开皮包,拿出手机,没有显示来电号码。
这种电话通常是吴振华打来的,因为她一看到他的手机号码,十次会有九次不接。
季琳把手机丢到床上,任凭它反复奏着约翰史特劳斯的拉黛斯基进行曲,走进浴室冲澡。
这时,有人推门而人,冲澡的水声盖过关门的声音,她没有发觉房间有人进来。
等她穿着浴抱走出浴室的时候,被坐在床上的严冰河吓了一跳。
“呃……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季琳惊讶的问。
“刚刚。”严冰河微微的怞了一下嘴角。“你的手机响了很久。”
“是吗?”拿着毛巾,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擦拭湿发。
手机又响起,充满愉悦奋发的进行曲再度环绕整个房间。
季琳不打算接,任它响着。
严冰河看着她。
手机响了好久,停了,又响。
见她没有任何动作,严冰河开口问:“你还是不接吗?”
依照手机的来电模式,她可以推论一定是吴振华打来的,因为只要她不接,他就会一直打到她接为止。
“接吧!”严冰河拿起手机,走到她面前。“也许是很重要的电话。”
“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你最重要。季琳在心里补充。
“你不接怎么知道?”
他好像很坚持要她接,于是季琳拿过手机直接关机,然后把手机丢到一边的沙发。
严冰河坐在床沿,与她相对。
“你想问什么吗?”季琳停止擦拭头发的动作。
严冰河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想问什么你就问吧!”季琳从沙发站起来。
“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你不接自有你的道理。”
“你明明就满脸写着问号,怎么会没有什么要问的呢!”季琳皱着眉。
严冰河陰暗的神色与窗外的夜色连成一片,沉默未语。
这份僵持的沉闷令人感到不好受,季琳把毛巾丢到一旁,站在他面前。
她低头看着他。“你就是什么都不问,才会结婚前夕才知被背叛。”
严冰河严厉的抬起眼睛看她。“你说话一定要这么残忍吗?”
“对!这句话很残忍,但是我不要你用跟纯交往的态度跟我交往,当初,如果你早点发出你的疑问,也许你跟纯的事情就不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季琳的双眼是夜色里最明亮的月,月是一把弯刀,她的眼睛泛着刺亮的刀芒。
“我不问是因为我信任。”严冰河轻轻的咬着牙。
“一味的信任就是逃避,没错,爱情需要信任,但是人心往往禁不起考验,连信用都会被侵蚀,我不要我们走上你跟纯的后尘,想问就问,我们是爱人,没什么不能问的!”季琳强硬的说。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他,不愿失去他!
“好!我就跟你说出我的疑问,”严冰河被她激怒了,站了起来,倾身逼近她。
她第一次看到他发怒的表憎,他的眼睛在瞬间降温,且降到冰点以下,她简直都要被他冻成霜。
“我想到乐园有只乌鸦提到你有一个黑道大哥的男朋友,我又想到纯有一阵子总是神神秘秘的讲手机,有一次我偷偷查看她手机里的已接听来电,有好多遍好多通都没有显示对方号码,就跟你刚才的手机荧幕一样,于是我在心里猜测是不是你那个流氓男朋友打来给你!”严冰河低低的咬牙切齿。“这就是我的疑问,这样你满意了吗?”
季琳眼里蓄满泪水,下唇不由自主地颤抖,然后她呜的一声,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他。
严冰河震住了,“你……”
“你居然会为我吃醋了!”季琳捧着他的脸庞,眼泪一颗一瞩的掉下来。“这是不是说,对你而言,我不仅仅是代替纯来陪伴你,是不是?是不是?”
原来……他是在吃醋啊!
嫉妒像只大黄蜂,毫无预警的突然叮了过来,一吃痛,他根本措手不及。
“也许是吧!”严冰河失落的说,在一刹那间,他掉到了什么地方?
爱情有两个寸步不离的朋友,就是占有欲跟嫉妒,而他有了其中一个。
“吴振华什么都不是!你看,我连他的手机都不接,就代表他在我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季琳踮着脚尖,啄吻他抿成一直线的嘴唇。“冰河,忘了吗,我还把最纯洁的身体给你了啊!如果我真的跟个黑道大哥有什么,我还会是处女吗?”
她真的纯洁吗?他真的是她第一个男人吗?现在的医学很发达,再造一个处女膜很简单……他真痛恨自己为何会生出这么卑劣又恶质的想法?
多疑——让他怀疑每一个人,让他不再信任亲密的人,这就是纯跟童翔飞联手给他的报复之一?
严冰河想起尹真在墓园说过的话,他害死纯,就要一辈子活在纯的陰影之下!
那两具长埋地下的灵魂是不是诅咒他一辈子也得不到真爱?
纯跟童翔飞活着的时候,他硬是要折散他们,现在他们俩是不是也诅咒他活着的时候得不到幸福?
季琳靠在他怀里满足的哭泣着,严冰河被动的抱着她,眼睛却在房间里面四处梭巡。
他觉得纯跟童翔飞躲在某处看他,他们正陰冷的注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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