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被抄!
恶耗来得突然,人人措手不及、张汉被送交刑部审理,少奶奶远放边疆,一干奴仆随从无一幸免的全都入牢等候处置。/wwW。qb5。c0М\\
绵绵和奴婢丫鬟们挨在同一牢房,大伙儿皆胆战心惊地度日如年。
有人以泪洗面,有人跪地祈求八方优冥众神。
“倘若咱们也得判刑服牢役,哇,怎么办?”其中一丫鬟反复地哭昏好几次。
绵绵开口,“牧羊人王大也被关进大牢吗?”
小环啐声,“呸呸!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去管旁人的安危,那黑面大千儿八成是被关在另一间牢房,和总管大人以及奇叔他们一块儿。”
“可我担心……”还有那一群羊咩咩!它们不是成了无主弃羊了吗?
时日一天一天地过去,牢房里头分不清白天黑夜,只有一盏油灯昏昏暗暗的微照着每一张彷徨的容貌。
仇绵绵不得不认清事实,哎,可怕的事实。
“我真的是霉运奴呵!人府不过半月,将军府便落了个抄灭亲族的歹运,都是我的错,害了大伙儿。”她自责死了!早知她是衰星降世,她应该躲进深山野岭去才是。
广安一带的奴贩子全部指证历历地说她是不可沾惹的霉运奴,每一个接近她的人,尤其是主人家皆遭大难浩劫,她害了好多无辜的人。
可每一次她身旁的人大灾小霉不断,她自个儿却总是安好无事,没想到这回她也遭殃了。
小环拍拍她,“绵绵,你在嚼啥舌根?别怕,甭慌,又不是九族死罪,死不到咱们奴儿的头上。”
欲言又止,绵绵简直是欲哭无泪,她是大罪人啊。
又过几日,狱卒好心地告诉她们,“姑娘,没事了。”
“咱们可以放出去了是不?”
“将军洗刷冤屈了吧?”
人口一问,七嘴八舌,狱卒低喝着,“静!我只知道牙婆们要过来买你们!”
“咱们回不去将军府了。”小环好生沮丧,“倘使被卖给破落户,这奴差可当得辛苦。”
绵绵十分歉疚,“小环,是我对不住你们,害你们受累。”
“与你何干啊!咱们是奴,你也是奴,你没那本事害咱们啦!”
呜呜,她更加汗颜了,明明就是她这个人字第一号霉运奴的过失,小环还大发慈悲地原谅她。
隔日午后,一干奴儿一一被遣散,绵绵眼看着大伙儿一个个被牙婆带走,最后,就只剩她一个人空待枯守。
日落西沉,一声尖叫骇醒昏昏欲睡的她。她跳起来,咦,和她眼对眼、面对面的不就是羌大婶吗?
杀猪似的凄厉哀嚎声又从羌氏口中发出。
绵绵欣喜地抓握她肥胖的双手,“你不是回广安去了,怎地还待在长安?真好,我们挺有缘。”
“不好!”孽缘啊!她忍不住挥掉绵绵微带粗茧的小手。
“霉运奴!你好恐、恐怖啊!原来那时付了葬埋银钱的富贵奶奶是将军夫人,你呵,进门不到半个月,主人家立即衰到家破人散尽!”
绵绵紧扭十指成了麻花状,低低嘤泣起来。
一旁的狱卒不耐烦地骂着,“这个肥牙婆,你快带走这奴口。”
羌氏的肥圆大脸如丧考妣,仿佛她的死期将至,连发抖都没力气了。
“因为你这厉害了得的霉运奴,我这奴贩子在广安一带混不下去,无法讨活儿,正打算待在京城重新来过,偏又遇上你,哎唷喂啊,哪一天被你克了,或是又带了霉……”不堪设想!来人啊,拿条绳索让她上吊吧。
绵绵真地感到好抱歉、好抱歉,可是除了抱歉她也无能为力呀。
“韩爷!”狱卒突地恭敬道。
一名剽悍凶猛的男子丢给狱卒一锭元宝,他单刀直人的撂下问话——
“牙婆子,你的奴口卖多少钱?”
羌氏一愕,呵,她的双下巴开始怞动。
“这位爷儿,随您出个价。”她只差没有立刻出声说,尽管带走便是!银钱要紧,但是没命享用也是徒呼负负。
“一百两。”说着,沉重的一布袋元宝随即丢出。
天、要、下、红、雨、了!羌氏不敢相信地捧着布袋,颤手打开,银亮亮、白花花的元宝哪!
她用力地啃咬两口,肥肉横陈的圆脸笑得厉害,“她是您的奴儿了。”
姓韩的男子对着绵绵说:“跟我走。”
“噢。”她只有跟上,无论这韩爷做何营生,是好人或是恶徒,她都必须为他做牛做马。
唉,她仇绵绵大概是更换过最多主人家的奴儿了,而且还是出于被迫的无奈。
羌氏抱着元宝,她多想磕头谢恩。
“好心的爷啊!倘使您也不幸被刚买的奴儿霉运,可别怪罪我知‘霉’不报啊!”
新主人挺异常的!她已经问了不下百次问题,这韩爷一声气电不吭。
而且还弄了顶轿子给她坐!-
“这年头,奴儿的待遇竟然如此优渥!”简直像是去作威作福。
他一身腾腾杀气,配带的弯月大刀叫她心生畏惧。
不过他虽然连正眼也不瞧她,倒也对她客气疏离。
“到底他买我做啥呢?打扫?炊煮?为什么大老远地翻山又越岭千里奔波?”
除了吃饭、睡觉和发呆,绵绵就只有靠自言自语来打发时间了,
这日,轿子停下,连续不断的足步声使她不禁好奇地掀开轿帘儿——
哇,这阵仗,想把人吓昏呀!
新主人带她到军营里做啥?服劳役?或是当军妓?
胡思乱想的绵绵惊惶得几乎要成了带泪梨花。
“仇姑娘,”吝扑金口的韩刁方出声了,“请下轿子。”
可她的双退在发抖呀!是不是她带了太多的霉运祸及他人,现世报降临了。
如果王大在她身旁,他一定会拼死救她吧,还有那个又可恶又时常跑进她梦里叨扰她睡眠的那个他。
正思念着,邵边野的容颜立即映人她眼瞳之中。是不是她太过害怕所以产生幻像和绮想?
“小笨奴儿,下来。”
柔柔双眼,定睛一瞪,是他!可这怎么可能?她伸出手,摸摸他浓黑的剑眉,挺直的舁,还有那似笑非笑,似有意又无情的薄唇……
“真的是你!”
“不会再错认我是个飞来飞去的鬼了吧。”
“呜……”绵绵想也不想地冲出轿子,扑进他的怀中。
“不许哭。”他的心口因她的泪而泛疼。
“你坏!连哭都不让!”
刚毅威俊的下颚抵在她的额上,他轻轻地笑了,渐渐收拢他的臂劲。苦候着的她终于回到他的生命中。
“怒王!”一列将士兵卒单膝下跪,喊声震天。
她抬起头,有点儿受怕地仰望他,“你是……嗯他们……嗯这儿……”
“这里是大唐和怒国的边界境地!”邵边野牵起她的小手,将她带向前方。
“你是怒王?”
“聪明。”
绵绵像个布娃娃似地被他拎起,然后放置到一匹高大健硕的黑马马鞍上。
他随即飞身上马,一手拥紧她的娇纤身子,另一手则控制着缰索。
“那韩爷……”
“韩刁方是本王的侍护大将。”
“可他买了我为奴……”
“买你的人是我!”
“你是王,为了一个卑微的奴儿亲自到边界迎接?”
“仇绵绵,你是本王的奴妃。”
“奴妃?怒王的妃子?”
喝!马鞭一挥,黑马狂嘶,犹如闪电急雷般奔冲而去。
几百名将土兵马追随而行——
“王大是你伪装而成?”
邵边野挑眉——笑,斜卧榻上的闲适颔首。
绵绵禁不住气得手插着腰,如同泼妇悍女似地质问他,“为什么要把你自个儿弄成丑丑的麻子脸混进将军府?一国的怒王何必委屈的成为牧羊工?”
“因为张汉和金都太,亦即本王的表叔合谋夺权!由于他们之间皆是口讯传递,并无信函和任何罪证,而传口讯的皆是视死如归的死士。”
“为了寻找罪证,所以你才化身成王大?”她恍然,王大倒过来念不就是大王吗?
“算我宽大为怀,不与你计较欺瞒的事儿。罪证找着了没?”
“死士单衣内,衬里丝绢上的文字即是张汉和金都太的坚计证物。”
“金都太既是你的表叔,他如何夺权?赶你走?”
他好笑地睐她,一抹疼宠眷恋毫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宫廷政变不是小孩的办家家洒。”
绵绵当作听故事似的,极富兴味地摇晃着邵边野的手,“告诉我,那个金混蛋是怎样夺权取位?”
“他和我父王的丽妃早有坚情,丽妃在他授意之下,伺机在父王的膳食里下毒,父王的身体逐渐病弱,遭其囚禁,他们再逼迫我父王写下禅位书,父王宁死死不从咬舌自尽。”
“啊?”吓了一吓,绵绵连忙拍拍他的胸脯,拿他当小孩儿似的安慰。
邵边野继续说下去,“金都太那老狐狸另用一计将我以铁链拴住,以性命威胁我写下自愿让出王位的诏书。”
“你没写吧?”
“自然!”他抚一抚她的发丝,希冀她放松情绪。
“你逃了出来?”好紧张。
他摇头苦笑,“经过非人的折磨之后,我在韩侍护的闯关之下,以一息尚存的意志力逃出金都太的天罗地网。王印在我手中,又无诏书,那老狐狸只好假造我和父王双双染上恶疾辞世的文告。”
绵绵的十指指尖不自觉的深深陷入邵边野的臂,他忍着轻刺的痛感,反而安慰着她,“小呆瓜!都过去了。”
她的泪滴进他的手心里,也滴进他的心田,滋润他冷然的心性。
她泣哭不已,“邵边野,你好可怜!那坏蛋一定用火烫你、用竹夹夹你的手指和足趾、不给你饮水和饭食……”
“这算是心疼我?”低抑地轻笑里竟然有着他也意料不到的紧张。
“我的心很痛啊!”她承认,可这痛楚因何而来可就不是她所要追究的了。
“这一段时间你去哪儿了?我以为王大也被囚人大牢,等候官派为奴。”
“一找到罪证,我立刻向大唐的皇帝借兵使将,攻入怒国。”
“复国成功?”泪痕未干的她扬起一朵娇甜的笑容,“那坏蛋和你父王的丽妃呢?”
“游街之后,斩首示众。”
“喔。”虽然砍头是残忍的事,可那两人是罪有应得。
想到他们对邵边野的卑劣酷刑,她忽然恨不得也刺他们几刀。
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我得成为你的奴妃?”
他挑情似地满脸笑意使得绵绵臊了脸,她像害羞的小麋鹿,惹人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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