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醒过来…大夫说危急得很,若你连葯都喝不下去的话,就有生命危险了。”
“娘,我不会有事的。”她温柔地安慰着娘亲,轻轻地笑道:“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们呢?”
“以后娘绝对不让你做那么多活儿了!穷一点也没关系,只要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也就足够了。”
“娘…”绣娘感动地拥住了母亲,忍着泪笑道:“孩儿不会有事的。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注意身子,不再让您操心了。”
“我跟你说,你那百子图拿去还人家吧,就说咱们不绣了…你怎么了?”
“娘,今儿初几了?”绣娘惊惶地问。
“十三了。”
“十三?”她呼吸几乎停了,飞快地推开被子就要下床,“天,我慢了一天!”
“你的身子还这么虚弱,下床做什么呀?”卓大娘急忙抓住她。
她脸色白皙若纸,毫无血色。“娘,我的百子图呢?百子图放哪儿去了?”
“我收着呢!”卓大娘紧抓住她,安抚地道:“你要做什么?”
“我昨日就该把百子图交到戴尚书府去,我迟了一天。”她慌乱心急地道:“娘,快把百子图给我,我要到戴府去。”
“可是你的身子…”
“娘,这是我的工作,我一定要亲手去交绣。”她小脸严肃极了,咬着唇道:“您快把百子图给我,好吗?”
卓大娘边碎碎念着,这才拉开柜子取出了叠得整齐的百子图。“就为了这劳啥子百子图,差点把你给害死了!什么百子图?有谁可以真的生一百个儿子的?我瞧那个人家一定要有金山银山,要不迟早给吃垮了…”
绣娘想笑,又急急接过百子图夹在腋下,“娘,我会早点回来的。”
“娘陪你去吧!”卓大娘看她走路还不是很稳,急道。
“不了,我去去就回来。”她挤出一丝笑来,扶着墙壁缓缓走了出去。
三两银子,她眼前仿佛已经见到了三两银子在对她招手。
有了这三两银子,她就可以帮娘买布料,还有弟弟…
而且可以去买一对儿小鸡来养着生蛋,还可以再买几包米,还有…
绣娘满脑子希望和梦想,一步一步艰难地来到了戴尚书府。
大喜灯笼已经挂上去了,戴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看来已经为月底的婚事而忙碌起来。
她辱畔不自觉漾起一抹笑意,对守门的的侍卫道:“大爷,我是来交百子绣图的。我…”
侍卫眸光一闪,“你是卓绣娘?”
“是。”她忍不住诧异,为什么侍卫知道她?
“你快进去吧,我们二总管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侍卫不给好脸色。
“是…对不起,我马上就进去。”她歉然地低头,急忙跨入门内。
她一进去,立刻就有一个高大的丫头凶巴巴地道:“你要找二总管?”
“你怎么知道?”
“你昨儿就该来了。现在全府上下谁人不知你就是那个大胆延迟、耽误了百子图的绣工!”丫头哼道。
“对不起。”她惭愧又羞怯。
都是她,给大家添麻烦了。
“跟我来。”
“谢谢。”绣娘从头到到尾都头低低,生怕再与任何一双饱含指责和敌意的眸子对上。
***
当绣娘捧着绣件来到二总管面前时,二总管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恼意。
其实他心里可得意了;少爷交代他一定要寻出个错处来挑剔卓姑娘,没想到她自己就捅了这个娄子,这样他就更理直气壮,脾气发得更有理由了!
“卓姑娘,当初我们是怎么讲的?”他尖酸刻薄的语气让绣娘心头一凛,本能地缩了缩。
“二总管对不起,我…是我的错,没有及时来交绣件,耽误了戴少爷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她颤抖着把百子图捧上。
二总管冷漠粗鲁地接了过去,绣娘强忍住一声惊呼。
小心哪!
“这就是你绣的?”他故意转过身去抖开来看,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点点头,怯怯地挤出一朵笑,“希望少爷会满意。”
“满意…”他用桌上备好的剪子轻轻一划,立刻脸色大变,“你是存什么心?竟然这样毁坏少爷的喜绣!”
她惊跳起来,“什么?”
他转回向,脸色难看至极地摊开刺绣,上头触目惊心地被割破了长长一条痕子,非但几名小童活灵活现的脸被划破了,而且彩绣也绽了线,这块缎子眼见是毁了。
绣娘扑向前夺过了彩绣,震惊地瞪着百子图,讷讷地道:“怎么会呢?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绣完的时候它还是好好地啊!怎么会这样?”
“你绣完的时候不是这样?那你是说我冤枉你了?还是这一条口子是我故意划上去的?”二总管仗势欺人,故意冤屈她。
她慌得不知所措,小脸煞白煞白,捏着彩绣的手剧烈发起抖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但是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在三天前完成的时候还是好好的,难道会是母亲为了替她出气,所以故意在彩绣上割条口子吗?
她想到在来之前,娘埋怨就是这幅百子图害她生病了的,难道…真是娘一时冲动做了?
绣娘几乎厥倒在地,她连日受病煎熬的弱躯快要禁受不住这重大的打击,身形一晃,脸色惨白得惊人,小手死命扶住一旁墙角…
“对不起。”她呜咽了,但是依旧强自坚强地道:“我会尽快修补好的,一定不会耽误少爷的婚事。”
“还有下次吗?你已经耽误到了!昨儿这百子图就已经要挂起来的,你已经误了少爷的吉时,你如今又把百子图弄成这模样…我要你赔偿!”
“赔、赔偿?”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是。这块锦缎足足要二十两银子,再加上误了时辰的精神赔偿,你要赔偿我们少爷五十两银子!”二总管斜睨着她,打定了主意要逼死她。
看这个穷酸,要到哪里拿这么一大笔数目?
她不想照着少爷的圈套去跳也不行了!
五十两?
绣娘头晕了一晕,真想立刻昏死在当场。要赔偿五十两银子?她这条命恐怕还值不了五十两银子呢!
她疯狂地摇头,楚楚乞怜道:“二总管求求你,这么多的银子…我没法子还啊!真要这么多吗?或者…或者请容我每个月慢慢摊还给少爷…”
“你以为这儿是菜市场,还由得你讨价还价要给不给的?我告诉你,一天之内把五十两银子拿来还,要不然…是有另一个法子的。”
她倏然抬头,双眸绽放希望之光,“是什么?”
“嫁给大爷我。”龌龊自大尖酸相的二总管淫笑了起来,“只要你答应嫁给我,这五十两银子我帮你还,而且还会在少爷面前帮你说好话,说不定少爷一高兴,还把百子图的话儿交给你做呢!”
她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嫁…给你?”
“是。”二总管努力摆出认真严肃的表情,“我是鳏夫,我女人已经死了三年多了,你嫁给我是做正室,以你的身份来说也算高攀了。可是我不计较,因为你长得挺漂亮的,虽然左手有点破相,但是一手绣工也算顶尖,必定会是我的贤内助。再说嫁我很好哇,堂堂尚书府的二总管,以后吃穿不愁,你还能接济接济娘家…你考虑一下。”
绣娘绝望地摇头,声音颤抖了起来,“我,我不能…二总管,求求你让我慢慢儿还这笔钱好吗?我、我生生世世都感激你的大恩大德,只是我绝不能嫁给你啊!”
她的心、她的爱统统都给了寒梅了,怎么可以带着空虚的身子去嫁给另外一个人?何况…寒梅虽然不爱她,可是她心里早已经将他当作生命中的惟一挚爱了,她怎么能再嫁给别人?
她宁愿看着他欢欢喜喜成亲,然后自己守着这美丽的、小小的回忆终老一后,她也不能把自己无瑕的身子给另外一个人啊!
这是一种玷污,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二总管神色冷酷起来,“那好,你就在今天天黑前把五十两银子送到我手上,否则你就准备吃官司坐牢去吧!”
“二总管!”
“百子图可是尚书府的一件大事啊!你要知道,我们家老爷是兵部尚书,如果他要认真追究起来的话,你们一家三口都逃不了干系,统统都得以大不敬罪名捉进牢里关到死!”他恫喝道。
不单是她,连娘和永怯诩会有事?
绣娘紧紧掐着拳头,浑身发寒发冷…
“二总管,我今天一定会筹到五十两银子来还给你的!”她挪动着步子,脸色苍白地往后退,坚决地低语。
二总管自信满满地看着她,淫笑道:“我现在就去准备凤裳花烛,今日黄昏你要筹不到五十两,我们立刻成婚。”
她脸上闪过一丝警觉的色彩,“为什么这么急迫?你们是不是故意设下了什么陷阱?”
“无论有没有陷阱,你都逃不掉了。除非你想眼睁睁看着你娘和你弟弟陪着你入狱,否则你就是还来五十两银子,要不就是嫁给我。”二总管掩不住得意之情。
嘿嘿,少爷对他可真是照顾了,竟然设下这么好的计策,让他平白无故得到一个黄花大闺女做老婆。
谁教她偏偏招惹得罪了少爷呢?
***
绣娘踉跄奔出了戴家,她边喘气边咳嗽着,咳到胸口都快要撕裂开了一样!
她奔到一座小桥边,缓缓地、颓然地贴着石桥坐了下来。
“五十两银子…我到哪儿筹五十两银子?”她痛苦低吟。
这摆明了是个陷阱。她虽然还弄不清其中缘由,但她肯定这是个设好的圈套,否则戴家二总管不会信誓旦旦地说要备下凤裳花烛!
只是为什么呢?就因为她晚了一天交绣吗?可是戴家为什么要这样对付她?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为什么呀!
但是此刻明摆着的事实就是…她需要那五十两银子。只要在黄昏前将五十两银子送到戴府,他们再想对付她也找不到借口了。
可是她到哪儿去筹五十两银子?他们就是看准了她绝对筹不出这样一笔大数目,所在存心欺负她的。
她痛楚地低泣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有钱有势的人就可以这样糟蹋贫弱的人家?难道我靠自己的双手生活碍着谁了吗?”
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打击她?让她一次又一次痛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好累、好疲倦…如果这是一场永远打不赢的战争,输掉的将是她的尊严、心灵和身体…那么他们就快要成功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抗争了。
难道她真的要沦落到出卖**,嫁给那个坏心的二总管吗?如果是这样,她宁可嫁给寒梅**妾…
她小脸迅速红了起来,随即又退白了。
他一定会认为她是为了钱才嫁给他的,那么在他心中,她永远就是那种低下卑鄙,只要用钱就能买入做姬妾的女子。
她不能这么做。
好,我走!以后别想我再求你一分一毫!
他当初说得何等决绝,她怎么能再去勉强他?这又算什么呢?
绣娘无依地坐在桥头,缓缓曲起了双腿。她深深将脸蛋埋在裙膝里,低低嗓泣起来。
“我该怎么办?”
难道她真的走到绝境了吗?
什么天无绝人之路,什么一枝草一点露,什么只要凭借双手就可以闯出一片天来…
统统都是骗人的!
她已经走到绝路尽头了,前头不是虎就是狼,黑暗一片,她还有活路吗?(全本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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