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可她没有费神去解释爱与心动的分别,更不想点破对一向无情无爱的神剑而言这样的心动已属不寻常,只是浅浅一弯唇角,「你在意她,不是吗?」
「我是在意她,可绝不是-想象的那样!」他低吼,「她是我弟媳,-以为我对她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当然不会有。因为不能有。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长风。」
「那-是什么意思?」凝定她的灰眸淡淡不悦。
她凝睇他,许久,「承认自己在乎一个人有这么困难吗?」
她轻柔地说,却像一语中的,击中了他小心翼翼掩饰的弱点,他瞪她,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狼狈。
「谁说我在乎她?我从不……在意任何女人!」
愈是急于澄清,愈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垂落墨睫,不愿看他失常的神情,「你说是就是吧。」
「我是挺喜欢艳眉,她单纯,没心机,相处的时候教人感觉舒服,可说到在乎……」
「没关系,你不必对我解释这些。」她不想听。
「我不在乎她!」
「我知道。」她温柔地顺着他的话锋,语气却是淡漠的。
他彷佛气结,双拳紧握,指节咯咯作响,面上变换过几种颜色,陰晴不定。
「寒蝉,-给我听着……」好不容易稍稍平稳惊涛骇浪般的心绪,蔺长风重新开口,却被一个清婉悠扬的女声打断。
「开饭-!」
***
乔星宇的新婚妻子刘曼宙是一等一的烹调高手,拥有绝佳厨艺。
一席既是喜宴又是围炉的宴客菜,中西合并,既有海鲜饭、红酒烩牛肉等西方餐点,也不乏麒麟鲈鱼、三杯鸡等中式口味,更绝妙的是道道鲜美可口,彼此滋味融合,协调无比。
由刘曼笛亲自烹调、一道道上桌的琳琅菜色,再加上乔星宇精选来佐餐的红、白酒,以及乔醒尘选播的慵懒爵士乐,只过了片刻,众人已然微醺,热烈地嬉笑怒骂起来。
席间,只见三个男人纷纷为自己的妻子或女友夹菜、倒酒,热切殷勤的模样简直难以令人将他们跟从前的龙门少主与三剑客联想在一块。
这一刻,他们不是在事业上呼风唤雨、各据一方天地的英雄好汉,只是频频对心爱的人嘘寒问暖、尽展温柔的平凡男子。
望着他们双双对对的恩爱模样,乔醒尘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径自低头享受着绝妙菜肴,可寒蝉却看得出表面上不动声色的蔺长风,和自己一样如坐针毡,尴尬不已。
有时,听着他们之间过分亲昵的甜言蜜话,她竟会无端脸热起来,只得不停啜饮红酒,掩饰自己不该嫣红的脸色。
而蔺长风,眼观鼻、鼻观心,自顾自地闷头吃菜,尽量不理会眼前和乐融融得令他恶心的景象。
可其它三个男人显然不肯轻易放过他,话锋一转,忽地集中在他身上。
「长风,眼看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该打算成家了吧?」首先发话的是墨石,他笑着,灿灿黑眸似是不怀好意。
蔺长风瞪他一眼,「无此打算。」他冷淡一句,试图就此打住话题。
可乔星宇却温文接口,「嗯,长风身边不乏女人,总会找到理想对象。」和煦的星眸一转,落定寒蝉,「倒是寒蝉应该交个男朋友了。」
「这个别担心。」楚行飞灵巧地跟着接上,嘴角噙着诡谲笑意,「凭寒蝉最近在社交界大出风头的景况看来,追求者怕是很快就要从纽约排到硅谷了。」
「是吗?原来寒蝉这么受欢迎!」墨石仿佛很有兴趣。
「寒蝉……寒蝉姊姊长得漂亮,又能干……」戚艳眉断断续续地说,还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主动开口,「当然有……很多爱慕者。」
「有没有特别喜欢的?」楚天儿也好奇了,她很想知道,能让这个冰山美人动心的会是怎样一个优秀男子。
「没有。」寒蝉迅速响应,心跳与呼吸同时凌乱,很难适应一下子成为众人关心注目的焦点。
「嗯,这可不行。」刘曼笛开口了,大姊姊般照顾人的架式很快端上来,「你们几个男人也特别帮她留意一下啊,看看是不是有不错的对象可以介绍。」
「-是指相亲吗?」
相亲!
蔺长风捧着碗的手指一紧,迅速对乔星宇投去凌厉一瞥。
可后者浑然不觉,一径追问着娇妻,「都快二十一世纪了还搞相亲这一套,不落伍吗?」
「只是安排个机会大家认识认识而已,有什么落伍?又不一定非要以结婚为前提!」
「曼笛嫂子说得是,我觉得这个提议可以考虑。」
「谁有合适的人选?」
「要说合适人选,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不……不必了!」在众人真的热心地为她「推举」出合适人选前,寒蝉赶忙开了口,「我不想……不需要大家如此费心--」
「说什么客套话?」
「是啊,什么费不费心,不过就是介绍个人嘛。」
「只要-别嫌我们鸡婆就好了。」
「放心吧,一切交给我们……」
天!
寒蝉愕然,本来染着淡淡嫣红的粉颊倏地恢复一贯的苍白。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怎么忽然对她的终身大事关心起来了?难不成他们一个个都成双成对,所以见不得他人形单影只吗?
可她不需要啊,不想被一群过分热心的人强迫推去相亲--
「基金会就要正式开始营运了,我以后会很忙……」
「工作跟恋爱是两回事!」
「事业跟爱情,少了一边便不圆满。」
「对啊,就算工作忙,偶尔也可以偷闲享受一下男人追求的滋味啊……」
天啊!她快招架不住了,谁来救救她吧?
满蕴无奈的瞳眸瞥向蔺长风,实在很期盼这个担任她十几年主子的男人能出来为她说两句话。可后者却只是陰沉着一张脸,瞪着手中的饭碗,一语不发。
倒是楚行飞一对灵透的蓝眸注意到了蔺长风的异常沉默,「长风不反对吧?」他忽地淡淡试探。
「反对什么?」他闻言,狠狠拧眉。
「应该不反对吧?你不是也说过,寒蝉现在没有义务如影随形地跟着你了,你也该给她一些自由时间谈恋爱……」
「她要谈便谈,我管不着!」
是吗?
寒蝉心脏一揪,说不清心底对这句冷淡又愠怒的评语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他根本不在意她,她现在只能算是他聘来担任基金会主席的合作伙伴了,连昔日最得力的心腹助手都谈不上……
「既然如此,我这儿可有个现成人选。」正式取得了蔺长风的同意,楚行飞眨眨眼,划开像是调皮却又灿烂的笑弧。
「谁?」一桌子的人全被他勾起了兴致。
「不晓得你们有没有听过?就是最近以一套网络安全软件大出风头的科技新贵--爱德华.汤普森。」
爱德华?
不就是在长风集团新年酒会上,对她大献殷勤的那个男人?
自记忆库里翻出这个从酒会后便遭她尘封的人名,寒蝉忍不住怔愣。
「我上星期到硅谷开会正巧碰见了他,他一直跟我打探寒蝉在纽约社交界的现况,一听说我认识她,更拉着我非要我找机会安排两人见面……」
「咦?他想见寒蝉自己不会约?」
「他说寒蝉不肯给他电话,他打电话到长风集团总管理部也找不到她。」
「-为什么不给他电话?」忽地,众人眼光再度集中在寒蝉身上,「不喜欢他吗?」
「不是……」
「对他没感觉?」
「不……」她困难地说,在众人这样的围攻下很难解释自己的心情。
何况,她也不想解释。
解释什么?说她真正在意的叫人只有一个?偏偏对方一点也不把她放在心上?
能说吗?
她对自己摇头,涩涩苦笑。
「……不是不喜欢也不是没感觉,那就是有希望-?」不知是谁自动替她下了这个结论。
以至于最后竟演变成楚行飞拍保证,「放心吧,一切交给我。」
她无奈,只得咬牙接受众人的好意。
***
深夜。无眠。
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寒蝉终于宣告放弃,起身披上白色睡袍。她轻移莲步,来到玻璃窗前,掀起厚厚的暖咖啡色廉幔一角,凝望窗外。
今日的温哥华岛,气温极低,再加上玻璃窗上沾染的夜露水气,寒蝉估计也许过两天便会下雪。
她凭靠着窗,怔怔地凝望苍-夜空,纤纤玉指百无聊赖地在玻璃窗上画着。
她其实并不打算留在乔府的,她跟蔺长风原本决定参加完了婚礼便直接飞回纽约,可两对新人都不许他们这么快就走,热情地邀请他们小住几天。
楚行飞与戚艳眉本来就打算在温哥华岛过年兼度蜜月,墨石也乐得陪伴极盼与兄嫂多多相聚的楚天儿留下,这让本来打算立即离开的两人成了众矢之的。
无奈。
于是在与大家一块吃了顿团圆饭后,两人仍是只得留下来暂住。
尤其在楚行飞自愿接下促成她与爱德华相亲的任务后,她非留下来不可,因为对方这两天正好要到温哥华谈生意。
有这么巧的事?楚行飞才刚说要介绍,对方便正巧飞来!
这让她想躲也不成了
想着,寒蝉不禁幽幽叹息,思绪正迷茫回转时,耳畔忽然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响。
她一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履,轻巧地走向卧房门扉。
「哪一位?」
「是我。」低沉抑郁的语音从门的另一侧传来,激得寒蝉心脏一阵狂跳。
是蔺长风!
她蓦地深呼吸,好半晌才打开门,娇容维持平静无痕,映入眼底的是一张蕴着淡淡疲倦的陰暗俊颜。
她命令自己维持淡然的话气,「什么事?」
蔺长风默然,凝望她许久,「我可以进来吗?」
她点点头,让开身子让他进来,接着轻轻合上门扉。
门扉关闭的轻微声响似乎惊动了蔺长风,蓦地旋过挺拔的身躯,灰眸落定她,眼神深奥难解。
她心跳凌乱,「你睡不好吗?是不是沙发床不舒服?」
因为乔府客房不多,在分配过后只好委屈蔺长风暂时睡在书房里的沙发床上。她其实一直担心他睡不好,可要她主动开口要求两人同房却是万万不能。
在他们眼中,她与长风只是主从关系,不曾牵扯暧昧情事。
只有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其实已经不知同床共寝多少回了。问题是那也是过去的事了,自从两人回到纽约后,便有意无意地为彼此的关系画下界线。
修道院里那个失去控制的晚上,便是他们之间最后一个激情之夜了--
「沙发床不好睡吧?你--」她扬眸望他,脸颊倏地发热,轻柔的嗓音跟着一顿。
她总不好真的开口邀请他与她分享同一张床吧?
「沙发床很好。」他终于开了口,语气微微粗鲁,「我觉得很舒服。」
「是吗?那你来……做什么?」
他不语,面上闪过无数道异样神采,薄锐的却是一径严凛抿着。
「你……难道你……」她深吸一口气,「要我吗?」
他闻言,彷佛一阵惊跳,灰眸责怪地瞪视她。
她不敢迎视那样意味深长的灼亮眸光,落下眼睑。
「……我怎么敢要-!」半晌,他忽地开了口,嗓音却是淡淡愠怒的,「-都决定与别的男人相亲交往了不是吗?好歹也得顾虑一下自己的名节跟男友的想法,这样到处跟人像什么话!」
什么?
寒蝉倒怞一口气,倏地抬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刚才是说……他真的责备她到处跟人?他怎么敢!怎么敢用这轻蔑的口吻侮辱她?
她什么时候跟别的男人了?她的男人从来只有他一个!她不相信他不知道--
心火燃得激烈,秀颜却毫无表情,「你是特地来我房间侮辱我的吗?」
灰眸射出两束璀亮火焰,「当然不是!」
「那就说出你的来意。」她冷淡地说,「夜深了,一个女人总得顾自己的『名节』,不好跟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共处一室。」
「---」他被她嘲讽又冰冷的语气激怒了,呼吸蓦地粗重急促,却是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而她只是冷冷睇他,「究竟有何指教?」
他依然不答,双眸直直瞪视她,好一会儿,「没事!」忿忿然-下一句后,他如一阵旋风狂暴地卷出房间。
留下她怔然瞪视他怒气冲冲的英挺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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