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WWw。QΒ5。coM//
家属、病人、护士、医生,一个个人影穿梭来往,在齐思思视界凌乱成一幅苍白的画面。
她茫然而麻木地坐着,无神的眼眸透过玻璃窗看着一群人兵荒马乱地为殷森做着急救。
她看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医生对准他胸膛规律地作着CPR。
她不愿去想为什么殷森会需要做CPR,也不敢想这通常是病人心脏停止跳动后才会实行的步骤,她只是怔怔地看着,脑海一片空白。
时光,不晓得流逝了多久。
终于,那扇隔绝她与殷森的玻璃大门开启,一群白衣天使推着他出来。
她惊慌起身。
“他恢复心跳了,我们已经通知脑外科立刻为他做紧急手术。”一名住院医师匆忙对她解释着。
“他会没事吗?”
“我们会尽力救他。”医生只是这样简单一句,一挥手,要护士们将他推上楼到手术室去。
于是,她又只能呆呆地在手术室外等上好几个小时。
每一分钟过去,她都无法地制止自己心底多生出几分绝望,却也强迫自己继续保持希望。
这是最残酷的折磨。
连续几小时,她的心一直在天堂地狱之间交互摆荡,希冀着手术室门口那红色的灯光快些熄灭,却也害怕它真的熄灭。
她不敢面对那红灯熄灭后,负责开刀的主治医生出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那或许会令她重回天堂,也或许会推她直坠地狱。
她真的没有勇气承受……
但那红色的灯终究还是灭了,一分钟后,一个身穿绿色手术袍,玉树临风,相貌出色的男人走出来。
他看来年轻得不像是个主治医师。
“齐小姐吗?”他低头看她,语音温和低沉,“我是秦非,殷森的主治医师。”
“他……怎样了?”她双手紧紧互绞,不敢冒险抬头。
“我们取出了他脑中的子弹,也保住了他的性命。”
齐思思蓦地抬头,“手术成功了?”她语气掩不住惊喜。
秦非默然数秒,“手术是成功了。”他沉吟着,仿佛在寻求着比较和婉的说辞。
“但是?”她语音发颤,直觉还有下文。
“但是我们不确定他会不会醒来。”秦非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选择单刀直入,“或许几天后,或许要等上几个月,也或许永远不会醒来。”
“你……你的意思是……”
“他成了植物人。”
残酷的宣告终于击倒了一整天精神都处于紧崩状态的齐思思,她眼前一黑,身子往后一倒。
“齐小姐在里面?”秦非问着刚从头等病房里走出来的护士。
“嗯。”护士点点头,“已经来了好一阵子了,正在读书给他听。”她顿了顿,忽地抬起小小的脸庞,“她每天都来,每天都待上好几个小时,还得强颜欢笑的,看了真让人心疼……”语音未落,她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悄悄瞥了秦非一眼,“对不起,秦医生,我不是故意要——”
“没关系。”他淡笑地截断她,“你先去忙你的吧。”
一直到护士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长廊尽头后,秦非才转向病房门,规律地敲了敲。
“请进。”房里传来清脆的回应。
他轻轻推开门,又轻轻合上,眸光静静落在那个坐在床头的纤秀身影。
她静坐不动,他只能从她清丽的侧面辨清她墨黑的眼睫是低低伏着的,像黑色的羽翼安静地收敛。
这就是那个闻名遐迩、前阵子甚至在政界掀起惊涛骇浪,揭出了许多政客受贿丑闻,将许多不肖民意代表、政务官,以及警界高层人物送上法庭的检察官,民众心目中的正义女英雄。
但,现在的她完全看不出超级女检察官的豪气干练,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为爱所苦的女人。
“秦医生,我错了吗?”她忽地扬声,语音清清弱弱。
他英挺的浓眉一轩,“错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一直深信他会醒来,也一直这样告诉自己,我告诉自己要快快乐乐地,坚强地等着他醒来,可是……都已经两上月了……”齐思思忽地转头看他,他这才发现她细致的眼帘沾着晶莹的泪,“我已经没有自信再等下去,我已经没有信心再假装坚强……”她一个怞气,“我是不是太……太软弱了?”
秦非保持沉默,想着以一个医师的身份他该对她说些什么。她在寻求他帮忙——他知道,问题是他该怎么帮她?又能怎么帮她?
她的朋友曾经来医院专程造访他。
“可以替我们劝对她吗?秦医生,她这个样子让我们很担心。”
“那个男人到底能不能醒来?”
“他会一辈子都是这样吗?”
“这个我们不能确定,”他以一个医师应有的专业态度回答他们,“或许会有奇迹出现。”
“难道思思一辈子的人生必须赌在一个奇迹?”一个男人激动地说道,秦非后来才晓得,他是黎之鹏,齐思思最好的朋友。
秦非深吸一口气,“就技术上而言,殷森其实已不算活着,”他一面说一面觉得心底有一根针锐利刺着,“只要拔掉呼吸器他心跳就会停止。”
他这番正确却残酷的话似乎惊怔了他们所有的人,半晌,黎之鹏才缓缓开口,“这个决定必须由思思来下吗?”
“是。”
“可是她并不是他什么人,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说她是他的未婚妻,而她不同意拔掉殷森的维生系统。”
“她自称是殷森的未婚妻?”
“不错。”秦非缓缓回答。他当然知道这很可能是齐思思编出来的,但医院也没有方示查证,何况,只要她愿意支付殷森的医药费用,他们没有道理质疑她。
“医生,或以请你帮帮忙吗?”
“什么?”
“我们知道这样做或许很自私……”
她的朋友希望他劝她拔掉殷森的维生系统。
秦非明白他们会这样做的原因,并非他们对殷森残忍,只是因为他们太关心齐思思。
就因为齐思思是他们的好朋友,才不忍心见她一辈子受此折磨。
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这是他们的用意。
以一个医师的立场,他会劝她别太为渺茫的奇迹执着,但……
“你爱他吗?”沉吟半晌后,他终于开口。
停在墨黑羽帘上的泪珠纷然坠落,“爱。”
“有多深?”
她深吸一口气,“我宁愿躺在床上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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