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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多么相像,终究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蓝月铃那双眸子里,有的只是超乎她年龄该有的冷漠,他却不记得多年前Luna曾经有过这样的表情。
是命中注定?或者只是蓝青河恶劣的玩笑?秦皓日十三岁那年初遇Luna时,也是在葬礼上,当时的Luna和现在的蓝月铃同年,都是十四岁,穿着黑也洋装,像尊瓷娃娃。
那是蓝青河爱妻的葬礼,那年蓝月铃才刚出生吧。
那么相像的两个躯壳里,往逝者装着春天的灵魂,当年新生的蓝月铃却早已失去天真烂漫的本色。
回美国的一路上,他尽可能避免和蓝月铃独处,甚至是开口说话。
如果是Luna,她会怎么做?秦皓日忽然想,Luna最怕看到他冷着一张脸,气氛僵凝,总是想办法逗他开口,逗他笑,逗他生气,当年那美丽又任性的少女,就是这样的随心所欲,娇憨却又天真无邪,让他们一干少爷公子为之痴狂。
而蓝月铃,她静静地望着车窗外流动的街景,绝美的侧脸像雕像,丝毫不为两人之间的沉默感到困扰。
最后是秦皓日先按捺不住,开口道:「妳到了美国之后,可以不用跟我住,我会为妳安排好地方。」不为她长得像Luna,他一个单身男人也不适合与她同居,而且他暂时也不打算让父亲和家人知道他把青河的女儿接回美国。
也许等过一阵子,父亲心情平静一些再说吧。
蓝月铃终于看向他,原想回避她视线的秦皓日忽然怔住,这才明白,其实蓝月铃的冷漠只是她的保护色,当她注视着他时,有一瞬间,眼底悄悄泄漏了迷惘。
她和Luna那么不同,早熟又敏感,早就察觉他对她刻意的忽略,她不明白为什么,只好习惯性地将疑惑与不安藏在面具里。
而他呢?又是为了什么刻意这么对待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
秦皓日一阵愧疚,但又不愿显露太多情绪,只好公式化地道:「单身男子并不适合担任监护人,所以我会替妳安排好住的地方,未来有任何问题妳也不需要烦恼,我会一直照顾妳到妳大学毕业为止。」
蓝月铃又戴起了那张冷淡的面具,或者说是面无表情较为恰当。
「谢谢你。」她说。
「这是我答应妳父亲的承诺。」
蓝月铃垂下眼脸,想了想才道:「你不用照顾我到大学毕业,高中毕业后我就可以自己想办法。」
在见过蓝月铃姑妈那一家人后,秦皓日发觉自己并不意外她会这么说,他继续道:「妳父亲留了一笔信托基金给妳,还有一些不动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暂时不需要想到那么远。」他的话算是安抚,也算是间接让她打消高中毕业后即自力更生的念头。
就算有许多原因让他不能亲目抚养蓝月铃,他还是会对自己说出口的承诺负责到底。
监月铃没反驳,习惯性地让自己安静。
车驶向机场,两人静默无语,蓝月铃像一潭平静无波的止水,就算有再多不安,都静静地潜伏在水面下,她已经很习惯以冷静的面具来面对一切。
反而一向给旁人带来压迫感的秦皓日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他表面上若无其事,良好的教养让他看上去依然像个严谨冷酷的贵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层表相下,他的血液、情感之中,那些说不出的、无以名状的非理性因子,正在躁动。
人家说月亮拥有神奇的引力,当它接近地球时,生物的野性本能会抬头。而他曾经相信Luna。就是他的月,让他的血液滚烫、灵魂烧灼
如今,上天却把神似Luna的蓝月铃送到他身边。秦皓日心想,乍见和心心念念的旧情人如此相像的蓝月铃,他会心神不宁也属正常。
他不想承认──甚至觉得恼怒──|与蓝月铃这么近距离地待在车厢内让他坐立难安。明明就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而己,她不是Luna,不该影响他
「还有一件事,」他清了清喉咙,「你父亲原本是秦家的养子,连他的名字也是我父亲依照秦家辈分的命名方式为他取的,当年他一意孤行离家出走,父亲虽然气他,但一直没把族谱上他的名字划去。蓝家跟妳父亲的情分淡薄,虽然妳父亲让妳自己选择姓秦或姓蓝,但我希望妳能恢复秦家人的身分。」如此,他也才能时时提醒自己,蓝月铃是他的晚辈,是他的侄女,就算她的长相与Luna有多么相似,他也不该胡思乱想。
「我答应你。」姓蓝或姓秦,对她而言根本无所谓,何况蓝家一干亲戚的嘴脸已经教她厌恶不己。
「很好,明天我会让律师去办这件事,不过要过一阵子才能带妳回秦家,妳祖父现在意识不清,我想等他病情好转之后再带妳去见他。」只希望蓝月铃回秦家后,至少能解开他父亲对青河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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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美国的第一天,无可避免地,秦皓日必须让蓝月铃先住进他位于西雅图的别墅,再为她另行安排往后的落脚处。
他不喜欢住在郊区,因为那样对习惯被服侍的他来说,势必得让屋子组住满佣人;但他又讨厌过于烦嚣喧闹的大城市,于是选择了西雅图。
在他的别墅里,管家和佣人通常会在晚间七点后离去,隔日早上七点再来为他准备早餐与日常所需。那天他们回到西雅图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秦皓日事先打过电话吩咐佣人准备好晚餐,管家也留下来等到他和蓝月铃进门后,打点好蓝月铃暂住的客房才离开。
蓝月铃是自己一个人用晚餐的,她不想去思考秦皓日是否避她避得太明显了?餐桌上的晚餐丰富美味,比起她寄住在姑妈家时好太多了,她相信自己不该胡思乱想,乍见秦皓日时内心的悸动,也许只是因为在绝望时却突然出现了救赎,才让她意乱情迷。
总之,无论如何,她已经决定就算秦皓日真的不喜欢她,她也会安分地扮好影子的角色。
秦皓日躲在房里,说是要处理公事,结果却频频神游太虚。他晚餐只吃了一点,在蓝月铃换好衣服下楼用餐时,他借口工作忙便回房了。
原以为是两人在车子里和飞机上太靠近的关系,他才会有些失常,所以当蓝月铃被管家领去客房时他还松了一口气,谁知道一见她换好衣服下楼来,那股躁动再次升起。
是Luna的鬼魂作崇。他有些可笑地如是想道。
总比逼自己承认他竟然因为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心神不宁好吧!
明明该因为旅途劳累而早早入睡,他却辗转反侧,将睡未睡之际竟然作了梦,梦见Luna,梦见他们那些年少轻狂的往事,最后梦境来到许多年不曾再惊扰他的,Luna死前的那一刻
秦皓日惊坐而起,汗水涛湿了衬衫──他闭紧眼,低咒着今晚着了魔般的自己,竟然会忘记换上睡袍,躺在沙发上就睡了。
这对他来说何只是反常而已?他近乎吹毛求疵的生活习惯与严格的自我要求,常常让身边的人无法消受,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至少是还「清醒」的他身上。
秦皓日扶着额头,心想得尽快找到安顿蓝月铃的地方,环境要好,地点要隐密
恶梦让他口干舌燥,伸手倒水,水瓶里却是空的。
「该死。」他平常不会这么浮躁的,至少在他懂得控制自己的脾气之后就不曾如此,现在却连这点小事也教他气恼。
离开书房时,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蓝月铃暂住的客房,发现她房门半掩,鹅黄色灯光从半开的门缝间流泄而且。
只是门没关而己,用不着大惊小怪。他对自己说道,双脚却不受大脑控制地往她房间的方向移动。
直到他的手推开门板,秦皓日才如大梦初醒,触电般地缩回手,旋即以更快的速度转身,下楼。
他疯了!到底在干什么?
心脏急剧地撞击胸腔,而他倒水的手甚至在发抖。
他曾经对月亮引力的说法嗤之以鼻,认为那是意志力薄弱的人在找借口。
秦皓日闭起眼。当然,没有什么月球的引力,这一切只是因为蓝月铃太酷似Luna,勾起那些他不愿回想的往事。
转身欲回房时,眼角瞥见一抹白色身影,惊慌失措地躲进暗处。
只需一瞥,他便看见她眼里的无措与彷徨,莫名的情感油然而生,秦皓日想也没想地走向隔开浴室与玄关的屏风。
她像饱受惊吓却无路可逃的鸟儿。该逃向浴室吗?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像防坏人一样躲到浴室里把自己反锁,就像以前她在姑妈家那样。
「妳」秦皓回愣住了,看着她浑身湿透的模样,玄关和浴室的灯把一切照得太清晰,她白色的洋装下甚至没有穿内衣,单薄的布料像一层侞白色薄膜,连她胸前那两颗圆润的果核都瞧得一清二楚,青涩却诱人犯罪。
「对不起。」她小脸惨白,两手紧张地绞着滴水的裙拢,水印子滴滴答答地落在原木地板上,暗色的水花边缘竟染了红。
少女雪白无瑕的小腿上,恍目惊心地画着婉蜓而纤细的红痕,流淌到地板上,闯出一朵朵妖冶红花。「妳」他好像只懂得这个单字,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对不起,我会弄干净。」她法然欲泣地乞求原谅。
秦皓日胸口的空气像被挤干了,他知道他得说些什么,眼前的沉默只会让这小女孩更难过,让他对自己更加厌恶。
「妳为什么没有」没有什么?也许她根本不知道,她才十四岁,从小身边唯一的女性长辈就是那如狼似虎的姑妈。
「对不起」她依然低着头,他就站在那儿,高大又充满压迫感,让她更加不知所措。
她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却不预期会是在令夜。
那么多血却还不会死?好多好多,多到她拚命冲水却还流不停。
雪白的裙摆上也绽出了一朵红花,地板上的湿痕汇集成小河,她只能仓皇而笨拙地躲进浴室里。「对不起,我会把地板擦干净」嗓音已隐隐颤抖。
她真的太不小心了。蓝月铃责怪自己,因满满的羞愧而眼眶泛红。
秦皓日明白他得做些什么,至少绝不是呆站着像个白痴!
怪得了她吗?如果她有妈妈,有亲密的女性长辈在身边,她不会一点自觉与准备也没有。
秦皓日大步跨进浴室,在见到蓝月铃瞪大眼睛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充满侵略性,但也已来不及了,他拿起置衣间里的大浴巾包住她。
「别再冲冷水了,妳会感冒,在这里等着。」他让蓝月龄坐在浴缸边的平台,少女水气氢氢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眉心紧蹙的脸,凶悍又没有一丝怜惜。
想想自己的语气也是又硬又平板,秦皓日硬着头皮抬起手,僵在空中半响,想抱抱她也不是,拍拍她也不妥,最后只能安抚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用他这辈子最温柔和蔼的语气道:「别担心,没事的等我回来。」
说罢,像害怕被她发现他全身窜起的热气,快步地转身离开。(全本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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