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占便宜。」风裳衣提供另一种文明又理性的和解方式,左手将匕首收到靴子旁。
「你以为我吻你就是占便宜?!」宇文琅琊怒焰高张。
风裳衣状似认真思考,蹙眉的表情逗趣可爱。「是呀……喂喂,你那是什么嘴脸?我的吻有这么惹人厌吗?」
「你是个男人!」宇文琅琊怒咆,右掌重击木桌,震落数坛老酒,也差点震破风裳衣脆弱的耳膜。
「原来这才是真正让你气炸及无法忍受的理由呀?倘若今天吻你的是女人,你就不认为自己吃亏,反倒是天外飞来的艳福,是不?」
「废话!天底下有哪个男人被男人吻了还会手舞足蹈、回味无穷?!」
「当然有。」风裳衣指著自己的鼻尖,「我就愿意减寿二十年来换白云一个吻。」如果白云愿意更进一步,他也会全力配合。
白云?就是风裳衣在寻找的另一人吧!他记得头一次在汤圆铺子里遇到风裳衣时,他正眼露哀怨幽情地望著墨绘,口里喃喃自语,当时便无心听到这名称。
宇文琅琊冷哼,「我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你是个变——」
风裳衣伸出食指,堵住宇文琅琊满布嚼痕的。
「你的确不该意外,我只是爱他而已。」
宇文琅琊嘴一张,使劲咬向唇瓣前毫无忧患意识的修长手指。
「哇!你怎么像个耍赖的小娃儿,说不过人家就动口?」风裳衣吃痛,偏生怞离不开蚌壳般紧闭的牙关。「松口啦!宇文琅琊!手指会被你咬断的……
宇文琅琊抬起冷冽的眸子,里头清清楚楚写著「我就是要咬断它」的危险讯息。
「咬断也无妨啦,只不过我来找你之前去了趟茅房……」风裳衣从不曾见过有人变脸如此神速,怞剑的动作更俐落得教人措手不及,唰的一声,剑刀划断风裳衣左边衣袖,并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救、救命呀!」风裳衣抱头鼠窜,好不狼狈。
「纳命来!」宇文琅琊冷硬了心肠,决定斩除败类。
「客倌!别、别在咱们客栈练剑法啊……」掌柜的追逐在两人身後,试图阻止惨剧发生。
风裳衣跳上桌面,下一刻桌子便被宇文琅琊的快剑给砍烂,再下一刻便听到掌柜嚷嚷:「我的桌子……五两!」
风裳衣身子滑溜地绕到梁柱後,剑芒也如影随形地跟上,所到之处,碎裂劈砍声不绝於耳。
「十两!锅碗瓢盆再加五两,酒柜全毁……门窗……楼梯……」掌柜的拎著帐本,一条一条地记下。
「哪里走?!」宇文琅琊怒-,衣袂翻飞,跃身挡下风裳衣窜逃的身子。
「你的心眼怎麽这麽小!跟你开个小玩笑也能七窍生烟?!」风裳衣抱著脑袋转身再逃。
他边跑边喘。奇怪,怎麽越跑越觉得客栈大厅好空旷,想找个隐蔽的桌底都好困难,说话还有回音咧?
「死到临头还卖弄口舌之快!」宇文琅琊踢起一块木板,袭向风裳衣背脊。
「我躲!」风裳衣灵活一跳,躲过那看起来很像门板的残缺木块。
「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宇文琅琊再扫起巨大暗器。
「我闪!」风裳衣腰身朝右边一扭,闪过解体的阶梯横木。
宇文琅琊趁著风裳衣扭腰的短暂停顿空隙,破空而来的剑势直勾勾对准同裳衣的鼻翼。
「哇——」风裳衣只来得及发出哀号。
「慢著!」铁算盘精准地挡下宇文琅琊攻势,客栈掌柜一副江湖人的特有气势,「我是人称『大风大浪里浮沉翻滚的夺命怪手铁掌柜』,敢在我迎宾楼里砸店的人不少,但敢砸得如此彻底尽兴,你们算是头一遭。」哼哼。
「张叔,你什么时候多个了夺命怪手的称呼?」店小二凑到掌柜身畔问。
上回王二麻子来砸场时,掌柜用的名称是「玉面罗刹铁掌柜」,不到半个月,玉面罗刹变成了夺命怪手?
「罗唆!」掌柜抬腿将不识相的店小二踢到一旁反省,轻咳了声,「反正——我不反对两位客倌继续厮杀,但麻烦在你们拚个死活之前,先结清本小店的损失。」
说完,掌柜算盘一刷,快速地念起长串的金额,拨弄的五指确实冠得上「怪手」之名。
闻言,风裳衣及宇文琅琊才环顾四周的断垣残壁,整个大厅仅存的完好物品只有他们四个人,其余的桌椅木柜全化成碎片混杂在地上。
「难怪我一直听到自己惨叫的回音。」风裳衣恍然大悟。
「所有的损失算我头上。」始作俑者宇文琅琊发下豪语,重新握起剑「料理」风裳衣。
两人在大厅内再度玩起「你追我跑」、「你丢我闪」的戏码。
掌柜花了半个时辰才厘清整间客栈的损失,洋洋洒洒地朗读:「住宿费、零零碎碎砸毁的物品、方才公子喝的五坛烈酒,以及本小店员工的受惊费用,一共是七千两,恕不折扣,请付讫——」
***
宇文琅琊一时冲动,让三人当夜因所有盘缠赔给迎宾楼而惨遭身无分文、露宿街头的命运。
最无辜的莫过於水-了,头上的伤口还流著血,却落得无处栖身的下场。
「师兄,我们去你家借住好不好?就在隔壁巷耶……晴姨和二娘会很欢迎我们的。」呜……今天的夜风好冷。「不好。」宇文琅琊拧著眉心,即使走投无路,他仍不将宇文府列入投靠的考虑选项。
呜……他的头一吹冷风就更痛了。水-哀哀再道:「至少,我们向你爹借点盘缠嘛……」也好过窝在树梢里受冻。
宇文琅琊心底打著另一个主意,「我送你到大师兄家里养病。」
「我、我怕自己熬不到那一刻……」拜托!大师兄的府邸可是远在洛阳耶,就算不眠不休,少说也得赶数天的路途。
风裳衣乐观地拍拍水-的肩,「别担心,我曾碰过一名银发神医,据说他能起死回生,如果你真有个三长两短,做哥哥的我绝对不辞辛劳上『缘山』为你求医。」
水-苦著一张脸。「不用神医啦……听说西市那边有大夫在办义诊,好像挺有效的,送我去瞧瞧可好?」等他断了气才帮他求医?!真够狠的!
「来路不明的庸医怎么能依靠?不成。」风裳衣投给水-遗憾的一眼。
「但是……」水-尚作著垂死挣扎。
「水-,快点休息,小心病情恶化。」宇文琅琊截断水-最後一线希冀。
水-好委屈地咬著蔽体薄被,眼前这两个家伙根本是同一鼻孔出气来欺压他嘛!也不想想是谁害他落得颠沛流离的惨状?二师兄真不够意思,怎麽突然凶性大发地在客栈闹事?这是平日的他绝对不可能犯下的失误呀!
可是自从遇上风裳衣……
水-目光转向风裳衣,再慢慢调回宇文琅琊身上,反覆来回。
行迹怪异的风裳衣……举止反常的字文师兄……
老不正经的风裳衣……一板一眼的字文师兄……
特别爱和师兄斗嘴的风裳衣……特别爱扁风裳衣的字文师兄……
虽然有一点点悲惨,但是好像——
挺有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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