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康义叹了一声,「胡渊咬舌自尽。」
姚采香愣了一下,飞快的抬起头来看著眉头深锁的赵文步。
「还有一个是——」江至祥闷闷的宣布,「你哥来了,就在中庭,要我们全去见他。」
赵文步脸色倏地一变,姚采香则困惑的看著脸色可以说是微微泛白的他。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低头看她,「你先回去。」
「可是——」
「先走。」
她点点头,先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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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战府里的花园亭台处,赵建东气愤的指责著赵文步。
「你到底在干什么?人命关天,你莫名其妙的编了一个罪名将人关了进来,现在出了人命,你怎么还人家?」
赵文步抿唇不语,风蜷缩在他的脚边,两名友人则低著头站在他的身後。
而李战更是噤若寒蝉,神情忐忑。
但说来他也无辜啊,小王爷要了几名衙役走,可没跟他说要抓人,更没说要关人…
「说话啊,两艘船的货都没有备好,你们还有闲情逸致去闹事!」赵建东仿佛骂上了瘾,劈哩咱啦的骂个没完没了,「…难怪,难怪爹娘那么担心,文步,还有你们两个,物以类聚,根本都是扶不起的阿斗!」
「你骂够了吧?」赵文步那双沉潜得过於冷静的眸子直勾勾的睨视著他。
赵建东半眯起黑眸,「你这个花花大少、浪荡子听不下去了?」
他冷笑一声,「我是不是花花大少、浪荡子,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他错愕的瞪著他,突然发现这个弟弟有些不同了,以前在京城那个吊儿郎当,对他的责駡、刻意贬低的话都无所谓的人,居然反击了!
「我会将胡渊、庞雄、胡大虎及姚采香关起来,自然有我的道理,而这次运货北上的事,我也会做得很好,请哥哥当个旁观者便可,不必管太多。」
他一咬牙,难以置信的看著姿态颇高的弟弟,「赵文步你——」
「嫂子呢?」他不客气的再打断他的话,「爹娘寄来的家书明明说你跟嫂子是一起下江南的。」
「她怀孕了。」赵建东得意的宣布,本想看到眼前这张俊美的五官出现之前他跟他宣布要跟谢毓玉成亲时,他那瞬间化成一片惨白的苍白脸色。
但他失望了,也难以置信,他的神情竟无一丝波动。
「那就恭喜大哥了。」
恭喜?赵建东瞠目结舌的瞪著他,谢毓玉不是他心爱的女人吗?否则他又怎么会跟他争夺。
「我还有事要处理,抱歉了,大哥。」赵文步转身就走,风立即起身跟随。
江至祥跟孙康义跟赵建东点点头後,一转身,交换了一个愉悦的眸光。
看来有人不愿意再当将头埋在地洞里的鸵鸟了。
赵建东眸中闪过一道愤然阴森的冷光,那冷光与他斯文俊逸的面容极为不称,因而让仍杵在一旁,提心吊胆的李战是看呆了眼。
赵建东惊觉到自己泄漏了心中的思绪,连忙装出一脸歉然的笑脸,「让知县大人看笑话了,可是我这个弟弟实在太令人失望。」
李战眨眨眼,看著这个态度诚恳的谦谦君子,眉一皱,难道他刚刚看错了?
「我想看看我弟弟关到地牢的几个人。」赵建东转移了话题。
「呃,当然可以,可是胡渊自尽,姚姑娘也走了,就剩胡大虎跟庞雄。」
他皱眉,「姚姑娘?」
「是。」
弟弟为何独独放走她?他眸中闪过一道困惑之光,但此刻他得先找庞雄谈一谈。
在李战的带领下,赵建东到了地牢,遣走那个哭得浙沥哗啦的胡大虎与李战,单独与庞雄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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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後,在西湖湖畔的洪春茶楼里,赵文步、姚采香坐在二楼倚窗的包厢内,凝睇著西湖西南方的南高峰与北高峰,两峰插云的景色。
此时,峰顶上云雾缭绕,云层压得低低的好像要下雨了,雨气与雾气凝聚,这景致看来就像一幅如梦似幻的山水画。
不过,姚采香连看景也不专心,她看看景色又将目光调到静默不语的赵文步身上,最後,终於定住目光。
他眉宇问似有心事。
「你哥——你跟你哥相处得下好吗?」她小心翼翼的探问,因为前两天他听到他哥来时,神情相当古怪。
赵文步将目光收了回来,啜饮一口热茶,「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那天——」
「哟,两个人成了一对了,那我这个媒人有没有媒人礼?」
张美妤端了几盘茶点笑咪咪的走了过来,但瞧到趴在地上的风时,她皱了一下柳眉,小心翼翼的站在好友身後,将茶点摆上桌,眉开眼笑的看著这对俊男美女。
虽然是有点可惜啦,但谁叫她自己慢了一步呢!
赵文步蹙著浓眉,看著那一脸像洞悉了什么事,笑得暧昧的张美妤,再将眸光移到满脸通红的姚采香身上。
姚采香心头一震,急忙以眼角余光跟好友使眼色,要她别说出她已经知道在牢里发生的事。
张美妤有些失望的点点头,「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这礼就先欠著吧。」
赵文步看著她转身下楼的身影,再回过头来,凝睇著粉脸越来越红的姚采香,半晌,终於逼得有人说出实话了。
「对不起,可是美妤担心我,一定要问清楚我被关到牢里後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所以…」她咬著下唇,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没关系,你别急,你一紧张不是会有——呃『那股冲动』!」
闻言,她脸儿更红,但频频点头。
「我跟我哥——事实上,我们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他是我爹娘领养的…」赵文步将哥哥的身世略微简述,转移了话题也化解了她的紧张。
「我们说不上好不好,总之,他样样胜过我,我喜欢的东西他一定要要到手。」说到这儿,他突地皱眉,直勾勾的定视著眼前纤弱的大美人。
会吗?如果哥哥知道她的存在,也会同对谢毓玉那样横刀夺爱?
不!这一次就算他执意争夺,他也绝不示弱了,眼前的人儿教会了他这一点。
他温柔一笑,而这笑看得她心儿小鹿乱撞,不知该说什么。
「呃,胡家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哦,话一出口,姚采香就後悔了,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文步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但他也不打算坦诚相告。
由於胡渊交代下了他手臂上的旧伤是何时、何地、因何而受的,又语意模糊的说不出自己那不俗的功夫师出何处?何时习武?於是在孙康义直截了当的指控他就是劫了进京的两艘商船且杀人的盗匪之一时,竟咬舌自尽了。
他既是自尽,事情又是他这个小王爷捅出来的,胡家遗孀跟儿子只有低调不敢多言。
而城中百姓则将话题都绕在胡大夫会武的怪事上。
比较棘手的是庞雄,他个性沉默阴冷,江至祥反覆问他劫杀商船一事,他都是面无表情,不发一语…
眼看再过两天,他们都得随船上京,事情却迟迟没有进展。
姚采香看他陷入沉思,直觉是自己的问题困扰了他,连忙说道:「没关系,你不必回答我,我不一定要知道答案的。」
他露齿一笑,「等事情全部水落石出,我会告诉你的。」
「这、这代表我们在两天後还有机会再见的,是不?」她咬著下唇,忧心仲仲的看著他,就怕这一别,无法再见了。
赵文步蹙眉,他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突地,一阵急遽的脚步声传来,两人回过头,就看到江至祥跟孙康义快步的奔上楼来。
「怎么回事?」赵文步不解的看著脸色下佳的好友。
孙康义摇摇头,「大事不妙了,庞雄让人给救走,县衙里死了好多衙役。」
他错愕的瞪著两人,这无疑是宣布他们想从庞雄身上得到被劫商船的消息是无望了。
然这件事已经让人够呕的了,没想到晚上还有一个更坏、更震撼的消息等著他。
当晚,大雨过後,两艘停泊在运河边的商船被人纵火烧光了货物,一些驻守在商船内外的衙役全被点了昏穴,有些被活活烧死,有的逃过一劫,但存活的人也没看到是谁下的毒手。
对赵文步等人而言,这无疑是一个雪上加霜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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