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一进会场便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不只青春年少的女孩,就连那些已婚的成熟妇人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长得帅,家世好,聪明优秀,十项全能,简直是百年难逢的完美人物。
而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竟主动邀他跳舞?
可想而知会造成全场轰动了。
还没踏进舞池,程水莲已感觉後头一道道锐利的目光直射而来,宛如芒刺在背。
尤其是齐京的母亲,她表面微笑优雅,丽眸里潜蕴的严厉冷光却让人凉意直透骨髓。她冷冷看著,眉宇间评估意味浓厚。
齐夫人在等著她出丑吧?等著她在一阵手足无措後,羞愧欲绝地掩面而去。
这情景似曾相识,当年她与齐京也是在齐奶奶的寿宴上第-次共舞,而她,出了个好人的糗,难堪得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这一回不会了,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胆怯的少女了,既然上天给了她再一次机会,她决定好好把握。
这回,她不再逆来顺受了,就让他们看看这个崭新的她吧!
程水莲仰起头,坚定的面容迎向正蹙眉凝视她的齐京。
「你会跳舞吗?」他低声问。
「你会吗?」她反问他。
「我当然会。」
「是啊,你当然会。」程水莲迷蒙微笑,「你是十全十美的齐京嘛。」
「你在讽刺我吗?」表情微僵。
「不,不是讽刺。」她瘘头,打量他的眼神带点俏皮意味,「只是在想,你老是这么完美会不会很累?」
「什么意思?」他问。
「你从来没在公众场合出过糗吧?」她眼神灿亮。
「当然。」
「介不介意丢脸一次?」
「什么?」他不敢相信地瞪她。
「偶尔丢脸一次,不至于要了你的命吧?」她浅笑清甜。
「你想……怎么做?」
她没立刻回答,侧耳听了一下室内乐团演奏的音乐。「是华尔滋啊。」
「嗯。」他点头,深眸狐疑地盯著她,等著她道小真正企图。
「一、二、三,一、二、三,踏步、转圈,唉。」她摊摊双手,-副好无奈的样产。「真无聊的舞步。」
「你不想跳吗?」
「我是不想。」她微一耸肩。
「那你想跳什么?」
「这个嘛——」星瞳一转,「探戈如何?」
「探戈?」他一惊,瞪视她好一会儿,「你会?」
「嗯哼。」
「真的?」他显然不相信。
「那你呢?会吗?」她反过来挑衅。
他一窒,半晌,才不情愿地应道:「我大概知道怎么跳,可是没正式跳过。」
「没关系,跟著我跳就行了。」她温柔睇他。
他呛了一下,「你要找跟着你?」
「对啊。不行吗?」
「我……从来不曾让女人带舞。」他语调陰沉。
「那么今晚就会是你的第一次了。」她丝毫个以为意,微笑粲然得像-朵盛开的花。
他咬牙,「你……真的想跳?」
「你不敢吗?怕丢脸吗?」她继续挑衅。
他怒视她,数秒,伸手招来一个服务生,在他耳边吩咐几句。
服务生奇怪地瞥视两人一眼後,领命离去。
不一会儿,华尔滋舞曲落下了最後-道音符,乐队停顿几个拍子后,接著演奏起一首热情奔放的曲子。
「比才的『卡门』。」程水莲扬起一串清脆笑声,「这个好。」
「来吧。」齐京朝她伸出手。
两人手牵著手,在众目睽睽下走向舞池,原本打算跳舞的人此刻都已识趣地避开,留给他们恣意挥洒的空间。
一踏进舞池,程水莲立刻甩开齐京的手。他微微惊愕地瞥她一眼,她却高傲地抬起下颔,星眸以一种绝对妩媚的角度睥睨他。
开始了。
她恬了恬玫瑰色菱唇,藕臂如水蛇扭动,无声地暗示他。
他冻立原地,难以相信她竟在公众场合做出如此烟视媚行的姿态。
「怎么?快跟上拍子啊!」她拍了拍手,脚尖轻巧在地上一点,跟著纤躯一旋,白色裙摆摇曳美丽弧度。
他定了定神,总算记起要跟上,凭著课堂上跟老师学来的舞蹈技巧,微微僵硬地摆动身躯。
她是美丽浪荡的吉普赛女郎,他是臣服於她致命魅力下的可怜男子。
她的舞姿狂放骄纵,他却有些迟疑踯躅。
勾引、诱惑、痴迷、抗拒。
两人的舞路几近天衣无缝地演绎出舞曲的意涵,众人看得皆是讶异万分。
「跳得真好!」
「真是天生一对!」
「没想到十几岁的孩子探戈跳得这么好!」
赞叹声此起彼落,人们看到的只是他们奔放优雅的舞姿,却没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王子,这同可是乖乖地跟随灰姑娘的舞步。
「你说得没错,果然很丢脸。」两人擦身而过的刹那,齐京不甘心地抛下一句。
「哪里丢脸了?」她唇间噙起的笑意好放肆,「我们跳得很好啊!」
「跳得好的人是你。」他抿唇。
「你也不错啊,第-次跳能有这种表现很棒了。」
「谢谢你的鼓励哦。」他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别这么小气嘛。」她扬手送了个飞吻给他,星眸璀亮俏皮,「每次都是你带舞,偶尔让我带-次会怎样?」
「我们不是第一次共舞吗?」他迷惑了。
「啊。」她差点忘了,对齐京而言,这支舞可是他们的「第一次」呢。「我一时兴奋,冲昏头了。」随意编了个藉口。
他却没那么好骗,深深望她,「其实我一直想问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她佯装不懂。
「你变了。」他随著一个猛然强烈的节拍揽过她臂膀,一面低声道:「自从那次受伤昏迷後醒来,你好像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脾气变差了,可也……变得比较有主见了。」低沉的嗓音掠过难以分辨的情感。
她心一跳,扬眸迎向他复杂的眼,「那又怎样?你……讨厌吗?」
他不语。
「以前的我,跟现在的我,你觉得哪一个比较好?」不知怎地,她忽然很想知道答案,迫切地追问。
「……不知道。」
「不知道?」她舞步一晃,感觉一股莫名的失望攫住她。「什么意思?」
他没回答,忽然停下舞步,静静凝望她。
她跟著停下来,屏息等待他的回应。
终於,他开口了,沙哑的声调让她的心一阵怞痛。「我想……我宁愿要以前的你。」
她心跳一停。
「为、为什么?」以前的她有什么好的?又胆小、又懦弱,除了对他唯命是从外,根本一点也不了解他!「你为什么要以前的我?」她白著脸瞪他,全身发颤,「以前的程水莲根本是……根本是白痴一个!什么都不会,又爱哭——」连她都讨厌那样的自己。「为什么你宁愿要她?」
「因为她——」他闭了闭眸,衍佛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说出口,「喜欢我。」
「什么?」
「因为那个程水莲……喜欢我。」俊颜掠过一丝自嘲,「可现在的你,却巴不得离开我。」
他说什么?
程水莲脑海倏地一片空白,什么也感觉不到,只除了蕴藏在齐京话中那股说不出的沉重与哀伤。
她觉得透不过气,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地望他。
「不用这样看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他别过头,涩涩苦笑,「只是我……终於懂了。」
「懂、懂什么?」她心慌意乱,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不想被我束缚,对吗?你有自己的梦想想完成,对吧?」他低语,「所以我决定……放你走。」
她一震,「什么?」
「我们解除婚约。」他回过头凝望她,唇角微笑淡然,若有似无,「我不再强迫你了。」
语毕,他旋过身,大踏步离去。
她怔望著他逐渐消逸在人群中的背影。
他竟然就那样走了,将她一个人抛在空荡荡的舞池里,抛在这窃窃私语的人群中。
因为他说要放她自由,因为他决定不再束缚她了,所以把她一个人抛下……
什么嘛!这自以为是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他要帅吗?装潇洒吗?以为他说放过她,她就会开心吗?
他竟然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把她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
他简直……莫名其妙!
程水莲绷著身子,感觉血流里一股强烈的怒意激动滚窜,从脚底直街上脑部,遍及四肢百骸。
「过……过分!」她咬牙,恨恨低语,握紧了双拳,拚命忍住体内排山倒海而起的激颤,一次又一次深呼吸,-次又-次强迫自己冷静。
可太难了!一想到他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开,她心绪便无法平静。
他是什么意思?要跟她说再见吗?或者以後再也不见了?
以後,再也见不到他了,永远见不到他了……
好痛!
程水莲忽然感觉胸口一阵揪疼,彷佛一只手正毫不留情地撕扯著,要让她的心四分五裂。
她的心要碎了……
「笨蛋,你这个笨蛋!」她喃喃骂著,泪水不争气地烫上眸,凝成一团伤心薄雾。「不许走,不许离开我,不许丢下我……你听到了吗?」
极度的伤痛如巨石般狠狠压住她胸口,她细细喘气,双腿一软,无助地跪倒在地。
周遭,响起了嗡嗡议论。
他们在笑她吗?她迷蒙地想,可却什么也听不见。
随他们说吧,她不在乎,她不在乎其他人想什么、说什么。
她在乎的只是那个无情抛下她的人……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她睁大酸涩的眼,拚命想看清那个慢慢淡去的人影,可却抓不著、见不到。
命运的巨轮终於转动了,如她所愿地改变了方向,可为什么他离去的背影令她如此苦痛?
她,就要失去他了……
极度的惊惧,在她体内以令人恐慌的速度蔓延,迅速占领她的身、她的心、她扎魂。
她无法忍受,扬起泪眼,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喊出声——
「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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