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我没办法好好招待你。”他眼角一凛,率先迈开步履,走在她前面,他自顾自地下楼,也不管她有没有跟上,仿佛在气恼什么似的。
对谁生气呢?她吗夏真季无言地沉思。因为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而不是优雅飘逸的洋装,因为她不再是他梦想中的那个女神,所以他生气了吗那她也没办法啊……“上车。”他领着她来到一辆跑车前,为她开车门。
幸好跑车不是跟他身上穿的衣服一样是黑色,否则就太像黑道大哥出巡了一是一辆天蓝色的捷豹敞篷跑车,线条很犀利,富侵略性,内装融合着利落与优雅。
有人说,从一个男人的车便可窥视他的性格,她很意外他没有买一辆黑头车,也没用一扇涂黑的车窗保持神秘。
他在阳光下开敞篷车,如此运动开朗的形象,实在跟他很不搭。
好矛盾……“干嘛这样看我?”关彻察觉到她专注的眸光,脸颊奇异地灼热着。
她连忙调开视线。
他看她一眼。“你想去哪里?”“应该说,你想去哪里?”她反问。
他眯起眼,看她刻意别过脸蛋,不看他,稍稍调整了下坐姿,似有些局促不安的糗样。
他微笑。很好,感到不自在的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去吃东西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他提议。
“嗯。”她点点头。
他蓦地踩下油门,跑车闪电加速,惯性作用力令她狼狈地前倾,她轻呼一声,急忙抓住门把,稳定重心。
看来他开太快了。他放松油门,缓下车速,她惊魂甫定,抚着胸口,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不禁嗤笑。“笑什么?”她没好气地嘟嚷。
“没什么。”他收敛笑容,专心开车,笑意却仍在眸中偷偷闪耀着。
他戴上墨镜,开着敞篷车,迎风奔驰,风吹乱了他的发,阳光暖暖地洒在他肩上,他忽然觉得心情很不错,几乎想哼歌。
“可以听歌吗?”她问。
“我只有摇滚乐,你听吗?”“好。”他按下按钮,将音量开到最大,猛然爆出的乐声又令她惊跳一下,他偷笑,斜眼窥视她从一开始的茫然不悦,到逐渐学会享受乐曲丰富且强烈的节奏。
“这是Oasis,绿洲合唱团。”他介绍。
“曲名是CastNoshadow。”她睨他一眼,微斜的唇角大有“我又没问你”的娇嗔意味。
他又想笑了。今日他的情绪起伏似乎特别大,不久前还恼火着,现在又为她每个细微的动作与表情感到好玩。
前方红灯亮起,他停下车,再次偷窥她,她似已完全沉醉在音乐里,藕臂放上窗框,脸蛋搁浅在臂弯里,痴痴地欣赏街景。
不知怎地,她这样的姿态令他联想起小狗,小小的脚爪攀着窗,热切地注视着窗外的小狗…无声的笑震动他胸膛,他拚命忍住,奇怪街上到底有什么好看的?顺着她目光望过去、才发现她正定定瞧着一家冰淇淋店。
那么想吃吗?他,心弦一扯,眼神不知不觉变得温柔。“夏真季,我们停——”一串手机铃声忽然唱晌,打断他来不及出口的话。
“抱歉。”她对他道歉,接起电话。“喂……是,我是……”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令她神情陡变。“好,我马上过去!”他拧眉。“怎么了?”她没立刻回答,转过头来看他好一会儿,眼神明灭不定,似是欲言又止,片刻,她终于宣布。
“我要下车!”“什么?”他愣住。
“对不起,我有急事,我们改天再约好吗?”这什么意思?他眼神一时空白,不敢相信地瞪她。“夏真季,你开玩笑!”“我不是开玩笑——”“你耍我?!”他粗声咆哮,脸色铁青,怒焰在胸口张扬一经过十五年,她又再次放他鸽子?她怎敢这样侮辱他夏真季感受到他炽烈的怒意,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仓皇地摇头。“我不是耍你,拜托你,我真的得——”“不准乱动,坐好!”他蓦地狂踩油门加速。
她措手不及,被震得东倒西歪,他视若无睹,狂野地在路上飘速。
“关彻,你别太过分了!”她恼了。“让我下车,不然我要跳下去了!”他不屑地横她一眼。
“你不敢跳。”“你——”她一窒,被这样的挑衅激怒了,伸手解开安全带,握住门把,不顾一切地想打开车门。
“你疯了!”他斥责她鲁莽的举动。
“我非下车不可!我一定得赶去!”“赶去哪儿?!”他怒吼,空出一条臂膀,强悍地钳住她不安分的手。“你该死地到底想去哪里?!”“我要去看我妈,去精神疗养院!”尖锐的嘶喊拔峰而起,震撼了他,更震撼了夏真季自己。
她颤着唇,脸色刷白,喉间涌上一阵难堪的酸楚。
他缓缓停车,深呼吸数次,镇定心神,才沙哑地扬嗓。“刚刚打电话来的人是你妈?”“……是护士。”“你妈出事了吗?”他蹙眉。“为什不告诉我?我可以载你去。”她别过雪白的脸蛋。“我不想让你知道。”为什么?他想问,却没开口,因为他从她紧抿的嘴唇看出一股不轻易折服的倔强。
她不想让外人介入自己不堪的家务事吧一念及此,他悄然叹息,倾过身,替她系好安全带——“坐好,我载你去。”关彻愕然注释着这一幕。
她精神失常的母亲,可怜兮兮地啜泣着,蜷缩在房间角落,不许任何人靠近,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好似一头无辜的小鹿,怕猎人伤害。
“她早上闹了一场,还说要跳楼自杀,我们帮她打了镇静剂,好不容易让她安全静下来了,可她醒来后就一直是这样。”护士解释着。“我们想,还是请你来看看她,跟她说说话比较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夏真季跟护士道谢,等她离开后,才慢慢走向自己的母亲,后者见她逐渐靠过来,反应是惊骇地左顾右盼,似乎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你不要过来!”夏母颤抖着嗓音,脸色发白。“你、你想做什么?”“我没有想做什么。”夏真季柔声安抚母亲的恐惧。“你瞧,我手上什么都没有啊。”她举高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
夏母见她身上并无武器,总算稍稍放下心来,只是表情仍警戒着。“你是谁?”一旁的关彻听了这句问话,骇然震住,夏真季却像是习惯了,淡淡一笑。
“我是真季啊,妈,是你的女儿。”“你是……真季?”“对。”“是我的女儿?”“嗯。”夏母蹙眉,歪头打量她,似乎很奇怪自己打哪儿冒出一个女儿,又像在脑海里勾勒她的五官,试图唤醒记忆。
“可是我不认识你。”最后,她单纯地下了结论。
“你只是忘记我了。”夏真季温柔地低语,她看着母亲,依然微笑着。“因为你最近记忆力不太好了,所以才忘了我。”“是吗?”夏母半信半疑。
“可你一定记得这个。”夏真季朝关彻比了个手势,请他递过来两人特地买的蛋糕。“这家的蜂蜜蛋糕是你最爱吃的喔!”她掀开蛋糕盒。
夏母见了,眼神一亮,抢过蛋糕,立刻拈了一块放进嘴里,狼吞虎咽。
“好吃吗?”夏真季笑问。
夏母频频点头,马不停蹄地吃着。
“吃慢点,小心噎着了。”夏真季端来一杯牛奶。“来,喝一点。”“嗯。”夏母又吃蛋糕、又喝牛奶,兴高采烈,咧开爽朗的笑容。
夏真季蹲坐在旁边,默默望着母亲进食,也不多说什么,偶尔拿出纸巾,替她擦拭嘴角。
关彻心弦一紧,别过头。
他不想看,也不敢看,体内有股酸意密密麻麻地漫开,侵略他五脏六腑。
夏母连吃好几块蛋糕,饱了,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好好吃!”“还有喔。”夏真季像对孩子说话似的,放轻语气。“我多买了一盒,请护士小姐放在冰箱里了,等你想吃的时候再跟她说,让她拿出来给你,好不好?”“好啊好啊!”夏母热切地点头。
夏真季又继续跟母亲说话,都是些言不及义的对白,整个过程夏母都没有认出这女儿的迹象,只把她当成一个和善的陌生人。
她的亲生母亲,已经不记得她了,她等于是被母亲抛弃了,就跟从前的他一样……关彻暗暗描握掌心,调匀急促的呼吸。
半小时后,夏真季终于将母亲哄睡了,两人安静地退出病房,她又找到照顾母亲的护士,拜托对方多多照顾。
“我妈妈就麻烦你们了。”她真诚地请托。
“放心吧,夏小姐。”护士小姐笑道。
而她,仿佛气力用尽似的,倦意一下子染透眉宇。
两人离开疗养院时,关彻走在她后头,看着她孤单却又挺直的背影,心内五味杂陈。
她蓦地凝住步履。“你都看到了。”“什么?”他一愣。
她回过眸,黯淡的眼神令他胃一沉。“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夏真季了。”“……”“那时候的我,以为自己很孤单、很寂寞,但其实不是的,其实我很幸福。”她顿了顿,似回忆起从前。“我住在那么舒适的房子里,有那么多佣人服侍我,爸爸妈妈虽然没空陪我,但一直很保护我,爸爸常常送我很贵的礼物——那是他表达关怀的方式,妈妈会陪我去逛街,亲自为我挑衣服,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很怀念从前吗?”他哑声问。她摇头,唇角浅浅弯着,那不是笑,是一种怅然与无奈。
她不怀念从前,不是真的不怀念,而是很清楚地明白,自己不能耽溺在过去的好时光。
“我以前还真是个别扭的小孩,甚至想到跟一群男孩子去夜店鬼混来表示反抗……真可笑,那时候的我,其实够幸福了……”也就是说,现在的她很孤单,很寂寞,无依无靠。
“你想要的,不是现在的我吧?”她突如其来地问。
“什么意思?”“如果你想要以前那个公主,她已经不在了。”她定定地直视他。“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女人,我想你会失望。”他一窒,胸口蓦地揪拧,几乎是狼狈地瞪她。
“失不失望,由我来决定。”她怔仲。
“走吧!”他粗鲁地牵起她的手。“你还欠我一个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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