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得更紧,“你一定会没事,一定…”
天空不知何时早已霪雨霏霏。
***
桑若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陌生的街上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碎了,在夺门而出的剎那,便已粉碎成灰烬!如今的她,只是一具没有心的木偶,漫无目的的ㄔ亍而行。
不知何时落下的雨丝,一丝丝的落在她的发梢、身躯,她却毫无反应。任凭泉涌的热泪和着雨水滑下双颊。
“彩虹,是彩虹耶!”骑楼躲雨的中国游客,用兴奋的叫嚷。
桑若瑶被他们的话吸引,抬眼望向天际。果然是彩虹,而且是两道彩虹!
她不禁回想起不久之前,她和慕凡还甜甜蜜密的共赏虹彩。幸福洋溢的往事如今重忆,格外凄然酸楚,她绝望的闭上双眸。她最爱的那首歌,此刻偏又在她脑海清晰的荡起…
又看到天际浮现出彩虹你可还珍惜那往日雨中我和你站在彩虹的两端一个在西一个在束我又排桐在细雨中默默地期待着晴空渐渐浮现出彩虹身边有谁与共?﹙词人节录田蒋志雄:第二道彩虹﹚
“慕凡…”她仰天吶喊,却怎么也唤不回逝去的爱情。
她冲动的从背包中取出一把随身携带、防身用的小刀,掀起自己湿透的长发,一刀刀的割下去。
“住手,爱丽丝!”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茱莉亚,见苗头不对,冲上来制止她。“你这又是何苦,难道你这么做就能挽回什么?”
“我不是想挽回什么,我是想和他一刀两断,慕凡说过他最喜欢我的长发,所以我要割掉它,和他恩断义绝!”桑若瑶异常的执着,一刀一刀的用力割。
茱莉亚见状,不再阻止她,任由她发泄。
当绸缎似的发丝散落一地之后,桑若瑶才停止手上的动作。
“够了吧!别再糟踢自己了!为了一个负心的男人如此,值得吗?”
茱莉亚试着安慰她。
“那我该怎么做?你告诉我啊…”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骗人的,慕凡不会这样待她,不会的!奈何事实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信!
茱莉亚看了她一眼,才说:“要对付像Evan那种负心汉,办法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罢了!”
“告诉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波涛汹涌的恨意,让她不顾一切。
“很好!被酷!办法就是…”
***
时光匆匆飞逝,朱慕凡的病情终于有了结果。
“你这个乌龙大师,什么癌症末期,根本是你自己弄错了!”杜希威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的骂他。
朱慕凡绝地逢生,早高兴得合不拢嘴。“我怎么知道事情会这样!
那天我到医院复诊,轮到我看诊时,医生正好临时有事离开了一下。
我等得无聊,想进去诊疗室问问情况,敲了半天都没人应门,我干脆自己旋开门把进去。才踏进门就听到屏风后的内诊室,有一位医生和护士在说话,那个护士手上又拿着我的病历,所以…”说到这儿,他颇为尴尬。
“所以你就以为他们是在说你、所以你就以为自己受了什么朱家的『早夭』诅咒,是个癌症末期,即将死去的人!真是…”杜希威真想海K他一拳。
朱慕凡困窘的搔搔头说:“我怎么知道…那时我又真的常头晕头痛、眼睛看东西有好几个影子,心也常常痛,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怎样?真是受不了你,明明是近视造成的头痛、头晕和视线模糊不清,再加上那时你又感冒,头痛头晕才会更为严重,你这小子竟然…”杜希威一副『真受不了你』的眼神,害他白白掉了那么多眼泪。
“还有心痛啊!所以…”朱慕凡愈说声音愈小。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爱爱丽丝爱到心痛而不自知,谁拿你有办法?
大笨蛋!还亏你是出名的大情圣呢!”杜希威坏心眼的糗他。心里倒是因老友平安无事而高兴至极。
朱慕凡则是满心欢快的一直傻笑。太好了!原来他根本没罹患什么不治之症、也根本没有什么朱家的『早夭』诅咒,一切全是误会,真是太好了!这么一来,他就可以安心的和爱丽丝在一起,好好的爱她了。想到这儿,他笑进心坎里去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杜希威言归正传。
朱慕凡笑得好灿拦,“当然是回台湾去找爱丽丝啰!我必须向她道歉,解释清楚,并告诉她我爱她!然后向她求婚!”
以前他会到处花心不肯安定下来,一方面是没有找到真心所爱,另一方面是为了反抗朱家荒谬可笑的『早婚家规』。同时,在内心深处又怕朱家的『早夭』传说真会降临在他身上!但经过这次的乌龙事件后,他已经彻彻底底的想通了。
他深爱着爱丽丝,没有爱丽丝不行,这才是最重要的!
杜希威甚是替他高兴,“我看我就好人做到底,先回合湾去替你向爱丽丝及茱莉亚解释清楚。你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赶回来,以免夜长梦多!”
“谢谢你,希威!”朱慕凡不胜感激。
“都老朋友了还跟我来这一套。结婚时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就成啦!”
“一定会的!”朱慕凡一颗心早已飞到心上人身边去了。
***
台湾.台北
朱慕凡一下飞机,便匆匆的赶往桑若瑶的住处。他必须快点找到她,给她一个意外惊喜。然后向她道歉,亲口告诉她一切的事情经过,请求她的原谅,他真的不是故意令她伤心的!自从真相大白以来,他脑海里想的、内心挂念的都只有这件事。
他也有想过先打个电话或传真给她,向她说明一切。但想来想去都觉得怎么也说不清楚,还是见了面,当面谈最妥当。所以他放弃以打电话和传真『打先锋』的念头,直接飞回来。
按了十多分钟的门铃,始终无人来应门,他又转往她教舞的地方。
到了那边,一问之下,意外发现桑若瑶一个星期前使辞职了!
他想了一下,又转往杜希威的住处,杜希威比他先赶回来,一定比他清楚桑若瑶的近况。令人泄气的是,当他抵达杜希威的住处时,才发现连杜希威也不在家。
“奇怪,都跑哪儿去了?”朱慕凡有些沮丧。但是他不是个轻言放弃的男人,很快的便又重新振作,朝麦可的pub飞奔而去!
麦可和莎莉一见到他,就好象见到世纪大救星般,争相说道:“太好了,你终于出现了!你再不出现,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爱丽丝人呢?她怎么会辞去教舞的工作?她一直很喜欢那份工作的!”他像连珠炮似的一连开出一大串问句。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出事了,而且是大大不妙之事!
麦可和莎莉互看一眼,双双无奈的摇摇头。
朱慕凡见状,心中的不安像湖面涟漪般,愈扩愈大。“你们快说呀!”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呃!?”莎莉的话让朱慕凡一阵心虚。“为什么这么问?”
莎莉看看麦可才说道:“因为爱丽丝是在你离开台湾之后才开始变的,所以我们在猜会不会和你有关。”
原来他们并不知道桑若瑶到西班牙去,以及在西班牙发生的事。这令朱慕凡感到意外的幸运,不必再多费唇舌解释。
他避重就轻的说:“我和她之间是有一些误会没错,所以我才会赶回台湾来向她解释。”
“那你最好快点去见她,否则只怕会更糟!”
“那就快点告诉我,爱丽丝人呢?”他愈听心愈乱。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你最好去找威利,他最清楚不过了,因为他每天都很辛苦的监视爱丽丝。”
“监视!?”到底是怎么回事?“电话借我一下!”
他马上call了杜希威的扣机。从下飞机至今,他不知已call过他几次,每次都没有回音,希望这回能有眉目。
结果等了半天依然令人失望,他改拨杜希威住处的电话,结果他还是没回去。
朱慕凡愈想愈不对劲,条地起身,“我看我还是先回希威的住处等他,如果他或爱丽丝有来这里,记得打电话通知我”
“OK!”
***
朱慕凡马不停蹄的回到杜希威的住处,试着再按按门铃,还是没有人应门。
他干脆坐下来,打算采取守株待兔的土方法。
希威为什么要监视爱丽丝?他百思不得其解,愈想愈迷糊,愈想心愈紊乱!
不成!与其坐在这里魂不守舍的胡乱猜测,不如再去找找!
于是,他把行李丢在杜希威住处的门口,再次出征,希望会有意外的收获。
然而上天似乎存心和他作对,他从下午晃到晚上,依然一无所获。
不论打电话到杜希威的住处,还是问麦可他们,都没有爱丽丝和杜希威的消息。
他甚至把他和桑若瑶以前经常去玩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觅不到佳人芳踪。
他实在又倦又累,不禁往街上的路灯灯杆一靠,长叹一声。令人窒息的失败感偏又不识趣的落井下石、袭上心头!
此刻,他深刻的体会到爱丽丝上回到西班牙去找他时的心情!
她一定是和今天的他一样,满怀着一颗兴奋之心,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心爱的人儿,向他诉尽衷肠。
然而,她当时看到的竟是…!他不禁眉头深锁,满心罪恶,悔恨交加。
他找了大半天都见不着爱丽丝的芳踪就已经够沮丧了,更不用说爱丽丝去西班牙见他时,看到的是他若无其事的和另一名女子大演床戏!
懊死!他真是该死!他把自己的头用力的往灯杆上撞。
虽说当时他是因为误以为自己已不久于人世,为了让爱丽丝对他彻底死心,以免不久的将来重蹈柳浩风死去的覆辙,才狠下心祭出那种下下之策!但…反正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真是该死、该死…
他不经意的抬眼,视线被一对正要走进前方不远处一间餐厅大门的男女吸引住了。
爱丽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亮丽抢眼、艳若桃李的女人,穿了一袭狂野惹火的紧身皮制连身短裤,修长白皙的**,露出长长的一大截。脚上穿的是和衣服同色系、火红色的真皮长筒靴,雪自的颈项上系了一条和衣服同色系的红色丝巾。耳朵两侧则垂着两颗樱桃形状、娇艳欲滴的鲜红色耳环。
那头性感抚媚的短发,把她的狂野、她的冷艳勾勒得更为鲜明强烈、更令人不敢逼视。
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充满了火焰般诱人的魅力。那被紧紧裹住、曲线毕露的蛟好身材,好象随时都会喷出迷煞人的性感火焰般,令人怎么也舍不得将视线移开…尤其是男人!
“爱丽丝!是爱丽丝没错!”呆楞过后,朱慕凡笃定的低叫。
问题是,爱丽丝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那头瀑布般泻曳至腰间的云发哪里去了?他印象中那个纯真可人、灵秀无邪的心仙女那里去了?
眼前这个充满野性的红衣女郎让他十分陌生、相当不适应。
虽然他不能不承认,她这副惹火的妆扮和清纯灵秀的她一样魅力十足、深深诱惑着他的心,但是他还是比较喜欢小仙女似的她。
当他的视线落在桑若瑶身旁那个陌生男人身上时,心中有把无名火冉冉升起,蔓烧遍野!
那个油头粉面的臭小子是什么东西?胆敢用那只婬秽不堪的烂手搭住爱丽丝雪白无瑕的香肩,真是可恶至极,罪该万死!包令他气愤的是,爱丽丝不但没有推开那只该死的婬手,反而任他抚触,还对他笑得既娇又媚!
朱慕凡怒火直冲脑门,再也无法坐视不管,一副想将人生吞活剥的骇人气势,朝他们大步的走过去。
“你这个下流的采花贼,还不赶紧把你的烂手从爱丽丝肩上拿开!”
朱慕凡一点也不顾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大街,膛目怒指着那个可恶又该死的臭男人大骂特骂。他的举动引来许多好奇的眼光,他却一点地不在意。
桑若瑶态度十分冷漠,一脸陌生的对他说:“这位先生,请问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爱丽丝!?”好冷的声音,像一把冰刀割过他的胸口!他心头一震,不禁硠跄的倒退一步。
“嗡帳─我是慕凡,你…不记得了吗?”他忐忑不安的问。
“朱慕凡是哪个下流的浑蛋我怎么会知道,滚开!没听过好狗不挡路吗?”
她状甚亲热的挽着那个男人的手臂,猛力的撞开他,头也不回的走进餐厅。
“爱丽丝…”朱慕凡才想追上去,身后却伸出一只手,冷不防的用力拉了他一把。
他定眼一看,不禁低叫:“希威!”
“先上车再说!”杜希威向他示意。
朱慕凡一上车便怒不可遏的咆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我找了你一整天,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连络?”
杜希威连日来的疲惫和积怨,被他这么一吼,也完全爆发。“你还敢说,一切还不都是你的错,你知不知道,从西班牙回来后,爱丽丝整个人就彻彻底底的变了!她像是在和自己过不去、又像是在赌气般,不但把一头长发剪掉,而且还**男朋友,人家约她,她就来者不拒,照单全收,还把自己打扮得野性十足,似乎在诅咒什么一样!谁劝她她都当作耳边风,茱莉亚偏又一面倒的站在她那边,我只好天天监视她,免得她吃了男人的亏,今天也不例外,你说我哪有闲工夫和你连络,万一因此跟丢了,出了差池谁负责?”
“这…”朱慕凡听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么短的日子里,爱丽丝会有如此剧烈的转变!他不用想也知道,她的改变一定是因他而起,他正是罪魁祸首!
想到这儿,他不禁一阵心痛,自责不已,恨不得杀了自己。
“是我,全是我的错,我太伤她的心了,所以她才会…”他把额头猛力的往座位前的平台敲撞,像在捣麻薯似的。
杜希威见状,连忙制止他。
“住手,你在干什么,这样无法解决问题的!”
“我知道,可是我无法原谅自己!”
“别这样,冷静一点,这样一点也不像你,何况这也不能全都怪你!”这是他的真心话。虽然他觉得他当初那么做太傻了。但是,那是他爱人的方式,他实在无法也不忍心苛责他。若换成是他一定做不到!
他一定会隐瞒病情继续那份感情直到最后,然后丢下伤心欲绝的对方与世长辞,一走了之!
他才不会像慕凡这么笨的处处为对方设想。因此,他在知道真相后,怎么也无法苛责慕凡对桑若瑶所做的事。
然而,同样知道真相的茱莉亚却不以为然,坚持慕凡不对!这或许就是男女想法的差别吧!
朱慕凡听不进好友劝告,改用拳头猛撞自己,“都是我,该死!懊死…”
“慕凡,你冷静一点!”杜希威逼不得已,狠下心痛扁他一记。
朱慕凡的嘴角因而泛起血丝,右额扎扎实实的撞上车窗,不过整个人倒是冷静许多。
“要不要紧?”杜希威递了一张面纸给他。
他接过面纸,拭净血迹,平静的说:“好多了,谢谢你!”
“跟我还来这一套!”杜希威放心许多,“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找爱丽丝当面解释清楚,乞求她的原谅!”朱慕凡正色的说。这虽是最笨的方法,却也是唯一的方法!
杜希威完全同意他的作法。“你会找茱莉亚谈谈吗?”
慕凡摇摇头。“别指望她了!你别看她成天和男人厮混在一起,一派花花公主的作风。她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性保护主义者』!她的女性朋友虽然不多,但却都是知交。所以她可以为她那几个屈指可数的女性朋友甩掉一大票男人,却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去对付她的『女友』,就算那个男人是她老哥也不例外,而爱丽丝很明显已被她列入少数的女性朋友之一。”
杜希威了解的点点头,“照这么看来,你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了,不论茱莉亚有没有把真相告诉爱丽丝,爱丽丝都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我知道,我伤她太深了!”朱慕凡十分明白。“不过,我一定要取得她的原谅,和她重新开始!我的个性你很清楚,不达目的我是不会死心的!”他信誓旦旦的显示壮士断腕的决心。
“很好!那爱丽丝就交给你了,我在台湾的居留期限已经到了,得先回法国去才行,你加油啊!”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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