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寒塘路,烟花一半醒。
月明星稀,暗淡的晚空从景蓝渐变成深黑,高高的星光忽明忽暗,如同人的眼眸在希望与绝望中闪出的期许失落。
夜风清冷静谧,无声呼啸,伸手却能感觉到指尖那真实的触感,想抓住,却无法做到,握紧的手,始终空无一物。
许是黑暗持续太久,心灵渐渐变得麻木,曾泛起的涟漪也渐渐平息,平静,最终化成一摊死水,任谁也看不出它曾经跳动过,活力四射过,光芒万丈过。
顾晓生躺在白瓷浴缸中,双眸空洞,不见神采,她目光透过百叶窗,望向夜空,皎白的月光从那窗格中渗透进昏暗的房中,一条一缕映染在她脸颊,她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那并不真实存在的光芒,可月光一次次从她指缝穿透,她似是发起狠,手掌拼命般抓舞,指甲划破肌肤,鲜血淋漓,从手腕滴落浴缸中,将水面晕染,继而消失。
良久之后,微弱的喘息从她鼻腔中传出,像是认定事实般,她无力垂下手臂,冷清的眼泪竟是从眼眶滑落,滑过她不知何时扬起的嘴角,在下巴凝聚成泪滴,再顺着脖颈滑入水中,丝毫未在水面泛起波纹,若不是嘴中的咸涩,恐怕那满缸冰水从不相信有另一种同色物质侵入,融和。
顾晓生又一次归于死寂,只是眼中闪出一抹光亮,脑海深处被掩埋的记忆似乎在苏醒,在挣扎之后,在她脑海中浮现出许多人的欢声笑语,那之中,似乎也有她清脆朝气的声音,可她看不清周围那些人的面孔,脑中传来阵阵涨疼,顾晓生猛然激灵,那些人,似乎是被她抛弃,放手,远离之人,曾几何时,她也是那明媚如兰,娇若春风的人儿。
是什么?又为什么?令她此刻这般孤独寂寞。
……
晨曦到来,万物舒展,阳光照耀进百叶窗中,光辉撒落浴缸中,连带那具冰冷僵硬的尸体都有一瞬被温暖,那人紧闭的双眼有着睫毛余影,扬起的嘴角仿若少年时,有着令人心动的弧度与气息,可惜,她再也不能睁眼,向人说出她的心声。
……
安子人接到消息时,向来冷漠不显情绪的脸上仍是一片平静,甚至连眼眸都不曾抬起,可他身旁的秘书却是莫名一抖,眼前的安子人,好像洪水猛兽即将出笼,那平静之下是无形的风暴,足以摧毁所有。
……
顾晓生睁眼之时,茫然的扫过四周,不大的房间里摆有老旧层板桌,桌上放着几本书籍和零零散散几块钱,桌子旁边是一个简易木制布柜,打开一半的布帘里能看到三五件洗的泛白的衣物,除此之外,便是身下实心铁床,牢固的不会有一丝摇晃,再有便是盖在身上的花被,上面满是四叶草,粗略估算足有上百。
顾晓生微微失笑,明眸里有笑意耀眼,一朵四叶草已是千里挑一方可寻到,这满被的四叶草岂不聚集了数不清的幸运美好。
她忽然一愣,猛的坐起身,掀开被子赤脚跳下床,两个跨步便跳到桌前,她有些惊奇的低头望向她的左腿,顾不得细思,她抬眼扫过桌上深绿的贰元纸币,抬手抽过桌上的书翻开书面。
上面赫然写有三个娟秀字体,顾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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