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河流域的日耳曼人势力范围,幅员何其广袤。但他在哪儿折腾都不怎么喜欢公然称王称霸,看似跟雄踞罗马渐成气候的屋大维以及安息帝国‘万王之王’争来斗去,自却无心成为‘无冕之王’,便连屋大维也难以在这方面抹黑他,只指责安东尼卖国求欢,自甘沦为埃及女王的奴隶。”
“腓力比之战结束后,”恒兴说道,“三巨头将罗马共和国领土瓜分,安东尼随即东巡,顺便写信指责埃及女王前次让他们白白干等一场,没及时送粮草,使将士们饿着肚子打完整场为其情夫恺撒复仇的苦战。安东尼让人传召她当面解释,他准备义正词严地加以质问。书信往来期间,安东尼的妻子富尔维亚因女婿屋大维对自己的女儿待遇差劲而不满,煽动安东尼的兄弟路西斯·安东尼给予自己八个军团进攻罗马城。一开始屋大维还很为难,但因自己的宦途生涯不能毁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泼妇而击垮他们,富尔维亚被围困在佩鲁贾,因不堪忍受饥饿而投降,屋大维把她流放到西克由。屋大维为表达歉意将亲姐妹屋大维娅嫁给安东尼为妻,安东尼因而赞同屋大维流放富尔维亚的行为。雷必达为避免卷入安东尼与屋大维之间的斗争而故意实施错误的举动让屋大维对自己不满,屋大维也因此找到让雷必达下台的机会,与安东尼商议剥夺雷必达的军权和官位,雷必达心安理得地退出政界隐居,直到罗马帝国成立十五年后善终。安东尼与屋大维娅生有两个女儿,小安东尼娅之子亦即日后的罗马皇帝克劳狄一世未婚妻艾米利娅·雷必达是雷必达与布鲁图斯之妹所生的女儿,因其父母均为元首屋大维的政敌,克劳狄一世在婚前就放弃了这门亲事。”
蚊样家伙在柱旁叹道:“此属幸运,因为安东尼这位外孙儿克劳狄一世既乃天生残废,又是害妻能手,继任未婚妻的利维娅在选定举行婚礼的当天去世。其后三任妻子都没好结果,皆存在争吵离婚猝毙以及各种丑闻和谋杀嫌疑。他的第三位妻子美撒利娜成为皇后不久,趁着皇帝不在城内的机会,竟与她的情夫西利乌斯举办了一场婚礼。克劳狄一世听到消息之后,除了愤恨妻子的不贞,更担心这是一项阴谋夺取自己皇位之举。他气急败坏地赶回罗马,换上自己的亲信布鲁斯为新的近卫军首领,下令逮捕皇后、西利乌斯以及参加婚礼的人员。皇帝近侍阻挡了皇后当面向克劳狄一世求情,从而逼迫美撒利娜自尽。情夫西利乌斯以及被牵连的许多元老、高级官吏和军官一起被杀。小阿格里皮娜此时以皇帝侄女的身份,进入宫廷协助处理克劳狄一世的家务。不久小阿格里皮娜便与自己的叔父克劳狄一世结婚。她还让过去婚姻中所生下的儿子尼禄过继到这边。罗马四大暴君之克劳狄一世最后的死被怀疑与他的皇后有关,这位过继来的尼禄也成了罗马历史上着名的暴君。他们皆属于安东尼与小屋大维娅的后代……”
“小庞培曾说安东尼即便无心成为暴君,”状容精致的纤秀少年在廊下不知听到多少,远远的说道,“时势也会逼他走上那一步。就像恺撒,一路走来,自以为对,却步步是错。所以小庞培认为不仅恺撒该杀,安东尼也理应要死。”
有乐摇扇转望道:“小庞培看错人了,反而他要先玩完。其与卡图一样,无非以为共和制的大敌是安东尼,然而另有其人才对。”我抬看腕间朱痕悄闪,问道:“他怎样玩完?”
恒兴在我旁边悄谓:“距离此时一年前,小庞培的兄长格涅乌斯·庞培与恺撒交战失败身亡,小庞培为躲避恺撒的锋芒过起隐姓埋名的海盗生活,不出一年后小庞培趁罗马内乱占据疏于防备的西西里岛,随后的数年里为帮助元老院对抗恺撒的旧部封锁西西里岛附近海域。西西里岛因粮食产量丰盛而被缺乏粮食的亚平宁半岛大量征集,因此西西里岛的农场主们开始超额完成产粮任务,这样以来就出现劳动力不足的问题。罗马元老院为解决西西里岛劳动力不足,将近年来征战东地中海获得的俘虏和奴隶发配到西西里岛进行耕作,时间一长,岛上大部分人口都是失掉自由的俘虏和奴隶,这也导致野心家窥准时机来煽动他们以聚集自己的势力。小庞培利用这些因素将整个西西里岛拿下,并组建舰队以巩固自己的力量。”
我难免纳闷:“他怎么也知道这些?”有乐摇扇笑谓:“你别以为恒兴是粗人。他自幼在我爸爸身边成长,跟我哥哥一起在林秀贞为首的那帮家臣团里受到很好的教育,并且因为恒兴已故的生父家族那边历来颇为宽容,常年亲近耶麻会,其家臣团的兵械顾问里便有不少意大利人。由于他们对世界兵事及罗马历史的热衷,甚至很早就影响到了我哥哥,使其充满好奇并且产生向往。许多年后我哥安排恒兴到嗣长子信忠身边当笔头家老,其以‘首席笔老’的身份为信忠招揽的兵事及军械智囊团里不乏来自罗马、威尼斯、那不勒斯、以及佛罗伦萨的能人,有他们暗中辅助和火力加持,将来信忠去攻打你们家胜赖,料必势如破竹……”我闻言懊恼道:“我们家胜赖有大明的能人相助,明僧运来给他的火器也多,不怕你们来打……”有乐啧然道:“嘴硬有用吗?你看长利在旁表露同情的眼神儿……”长利悲叹道:“我们家肯定能打得过你们家,你还是先别回去了,就留在我们家里多好。”
恒兴不安地瞅我一下,继续讲述道:“小庞培占据西西里岛不久后出兵攻打防备更弱的撒丁岛和科西嘉岛,至此罗马本土的重要生命线被‘庞培的余孽’完全切断,元老院为对抗恺撒余党不得不拉拢小庞培,并任命为小庞培为西西里、撒丁和科西嘉三岛的统治者,小庞培为给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报仇帮助元老院对抗恺撒余党。当时‘新三头’忙于清剿政敌无暇旁顾,小庞培在此期间帮助元老院干扰屋大维和安东尼的海上补给线,直到三头清剿元老院所有势力后才顾及小庞培。”
蚊样家伙微喟道:“新三头掌握实权后开始瓜分地盘,雷必达统治西部省份,屋大维统治中部省份,安东尼统治东部省份。安东尼为专心管理东部这个是非多的地方没有在乎小庞培,偏安一隅的雷必达也没有动力对小庞培动武,只有处于罗马本土的屋大维为保障海上生命线安全,倾力讨伐小庞培。起初屋大维打得不顺,最终在其左膀右臂阿格里帕和梅塞纳斯的努力下,三头合围小庞培的大势形成,小庞培为继续抵抗屋大维,撤往西西里岛东部的陶尔米纳,安东尼舰队正巧先赶到那里包围陶尔米纳,整座城市便在安东尼舰队的强攻下迅速陷落,眼见大势已去,小庞培带少量护卫出海避难。小庞培到达小亚细亚沿海的米利都,但被抢先堵在那里的安东尼处决。小庞培的死不仅意味着庞培家族的陨落,也是共和制保守派的最后烟火覆灭。”
烟熏妆模样的高瘦男子向我瞧来一眼,见我犹自气恼,不禁悄问:“你们那边怎么回事呀?”有乐摇扇说道:“我们那边处于各个家族乱战的野蛮状态,我家打她家,跟你们不一样……”
“我看也没什么不一样,”烟熏妆模样的高瘦男子红着眼圈唏嘘道,“这里不也有许多古老的家族在争来斗去?家族里的人并不全然站队到自家这一边,卡西乌斯便有亲兄弟和族弟在恺撒派的军队,布鲁图斯家族亦有在恺撒那边效力的人。即便我母亲塞薇利娅·加比奥尼是恺撒死敌小加图的姐姐,她却热烈公开追求恺撒。唉,说来真是让我郁闷!当初为了得到恺撒的青睐,我妈妈给恺撒写了一封热辣的情书,并让人送到元老院去交给恺撒,当恺撒在会议期间偷偷读这份情书时,颇为动容,显得神色有异。我老妈塞薇利娅的侄子卡图他们以为恺撒又想耍阴谋伎俩,立即提出指控。恺撒说他读的不是有阴谋的密信,而是一封情书,但因为许多在场的元老不相信他,由于小加图、卡图、连图努斯他们的极力坚持,恺撒无奈交出这封情书,被迫让人公开宣读,导致了一场轰然丑闻,使我岳父小加图深感面目无光,更加悲愤地认为女人不靠谱,而我亦一糗到底。”
“他老母塞薇利娅与恺撒之间的情人关系一直持续到恺撒被刺。”有乐向我摇扇笑谓,“那阵子恰逢年轻貌美的埃及女王前来罗马进行国事访问并公然住进恺撒私邸,其竟建立如此亲密的双边关系,当然使恺撒妻子和情妇都不高兴,这期间对恺撒的刺杀发生了。虽然参加刺杀恺撒的是塞薇利娅的儿子,刺杀者在恺撒死后还跑到塞薇利娅的家里聚会,并且塞薇利娅为他们出计,但是塞薇利娅在后来没有遭到迫害。屋大维放过她,本想让其孤独地品尝古老的加图家族和高贵的布鲁图斯家族灭亡之苦果,不过雷必达也留下了布鲁图他妹尤尼娅为妻。古罗马那时处于比较尊崇男权的风气,布鲁图斯的母亲塞薇利娅却是少数在古罗马的历史纪录中被提及的妇女之一。”
“妇女们说都怪那个埃及妖后一来就掀起风浪,”意态萧索的高瘦之人在台阶上转顾道,“惹得恺撒妻家醋海翻波不说,罗马民众亦有争议。毕竟埃及和北非一带是重要的产粮地,恺撒执意立克利奥帕特拉为女王,却未趁机吞并埃及。卡西乌斯说早就应该乘乱收埃及成为罗马行省,当初他放弃追随庞培逃往非非,转而悄向恺撒提此建议,意在确保罗马的粮食供应从此无忧,怎奈恺撒出于一己私欲,却听不进去……”
“传说这是一条剧毒的美女蛇,谁沾谁死。”蚊样家伙在柱下悄言低嗟,“恺撒死后,女王溜回埃及,随即毒死另一个弟弟托勒密十四世,改立她跟恺撒私生的儿子为埃及法老,亦即托勒密十五世。由于她在‘腓力比之战’没帮上忙,受到安东尼传召问责。克利奥帕特拉七世乘坐一条豪华的楼船,从埃及出发,先到西利西亚,再经后德诺斯河抵达塔尔苏斯。这艘大舟的船舱上挂着用名贵的推罗染料染成的紫帆,船尾楼用金片包镶,在航行中与碧波辉映,散发光彩。女王打扮成维纳斯女神的模样,安卧在串着金线,薄如蝉翼的纱帐之内。美丽的童子侍立两旁,各执香扇轻轻摇动。装扮成海中仙子的女仆,手持银桨,在鼓乐声中有节奏地划动。人们奔走相告,观者如潮。安东尼被邀至船上赴宴,看到克利奥帕特拉七世迷人的风姿、优雅的谈吐,使他神魂颠倒,不知所措。他非但把责问克利奥帕特拉七世在共和派反对‘三头’战争中的暧昧态度之类严肃话题抛到九霄云外,而且当即逐一答允她所提出的要求,甚至答允她杀害埃及王位的继承人和竞争者、当时避难于以弗所的异母姐妹阿尔西诺伊四世。不出数日,这个武夫完全成了她的俘虏,跟随她一起到埃及去了。他们在埃及度过了那年的冬天。直到入夏,安东尼才回到意大利。此时,安东尼和屋大维之间的矛盾有所缓和,他娶了屋大维的亲姐妹屋大维娅为妻,以罗马传统的联姻方式巩固双方联盟。没过几年安东尼和屋大维的矛盾加深,安东尼回到东方,准备远征帕提亚。他以征途艰辛,不宜安置于军营为理由,把屋大维娅遣送回罗马。而当安东尼到达安条克,迅即邀请克利奥帕特拉七世赶赴军营会面,甚至违反罗马的传统习惯同克利奥帕特拉七世结婚。”
“安东尼有个梦想,”有乐摇扇笑谓,“亲征帕提亚帝国,决战‘万王之王’。安东尼因自己的部将文提狄乌斯在金达拉山口击退帕提亚大军,使他对远征帕提亚帝国感到自信,决定亲征‘万王之王’。安东尼管辖东部以前,当地的资源被共和派势力压榨一空,大量的士兵需要粮饷供应,退役的士兵也需要分发粮饷赡养,安东尼不得不为资金发愁。他将目光转向各个附属国征集经费,通过仲裁王位继承权和钦点君主的手法从这些国家的国库里捞得一笔款。重新傍到富婆之后,困难得以纾缓。安东尼的情妇托勒密女王克利奥帕特拉七世给他大量资金,使军队的粮饷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他兴师动众远伐‘万王之王’,女王也率领埃及舰队相助。但因安东尼大军来源庞杂,又耽于分路进击,各自为战,损兵折将,打得一塌糊涂。尤其是每次罗马出兵讨伐‘万王之王’,亚美尼亚国王头一个急匆匆率军赶来入伙。帕提亚人一翻脸,亚美尼亚随即又反水,安东尼因恼遭到‘背刺’,遂改而发兵教训亚美尼亚,然后宣告凯旋。”
恒兴在后边说道:“安东尼远征帕提亚帝国失利后非常气馁,又得知屋大维趁自己东征期间吞并罗马共和国西部行省后更加愤怒。当初雷必达为躲避屋大维和安东尼的斗争而故意发表错误的观点惹恼二头,屋大维与安东尼商议夺去雷必达的官位和军权,安东尼专注于远征帕提亚,让屋大维进行独断。结果屋大维不仅剥夺雷必达的权力,而且吞并雷必达的领地,手从原属雷必达地盘的西班牙及北非伸向埃及邻近,已渐逼临不属于屋大维的势力范围,安东尼因此与屋大维断交。屋大维为挑起战争将安东尼的丑事全部公布于众,指责安东尼抛弃自己的原配夫人富尔维亚与原上司恺撒的妻子克利奥帕特拉七世发生关系,还指责安东尼不经过法庭判决就擅自处死小庞培。安东尼也指责屋大维不是恺撒的亲生子,没有资格继承恺撒的遗产,二人的互相指责让罗马各地人们议论纷纷,认为新的内战终将不可避免了。”
“卡西乌斯早就说过内战难以避免,”意态萧索的高瘦之人在台阶上顾望道,“或迟或早的事情。所要做的是推迟,我们在此周旋,并非安于绥靖,而是想看能推到什么时候?”
长利悄问:“台阶上面那个所谓大布鲁图斯,究竟是小布鲁图斯的兄弟,还是属于同族亲戚之类的呀?”有乐摇了摇扇,说道:“两个都在眼前,你自己去问。我以前没料到他上面还有大的,印象最深的只有小布鲁图斯。不少史话和戏文里描写他品格高贵但不切实际,因执着于共和理想,受人利用,参与了杀害恺撒的阴谋,造成国家与个人的悲剧。他经常动摇在思想与行动之间,又不失为一个具有承揽重担素质的人。那些戏剧家说他意志坚定,头脑冷静。构成他行动的最大障碍的是他性格中有过多的善良成分。他想斗争,却又不希望流血,这就构成了一个无法解决的矛盾。这也是他内心不安与骚动的主要原因。只有死亡,才终于让他不堪忍受躁乱的心灵求得一份安宁。”
“活着没有意思,”烟熏妆模样的高瘦男子哀叹,“因为已经知道结果不会变得有好转。”
有乐伸头探问:“你是怎么知道结果的?”
“无论结果怎样,我都自感生不如死。”烟熏妆模样的高瘦男子垂泪道,“所以我知道自己的结果好不了。尤其是最近常被恶梦折磨,精神几乎濒临崩溃。总也忘不掉那天,恺撒被我们骗去元老院时,合谋者全都向他围拢过来。提留斯·辛布尔迅即走到恺撒身边,好像要问什么,顺势抓住他的双肩。一个叫卡斯卡的家伙揪住恺撒猛戳,恺撒颈部被刺中的同时也抓住其手臂,用铁笔戳进卡斯卡的手臂,却又被刺伤。当他发现,四面八方都受到匕首的攻击,特别是看到我亦跟着众人扑向他的时候,他便放弃了抵抗,只是用希腊语问了一句:‘我的孩子,也有你吗?’便倒了下去。就这样,恺撒被刺中二十三刀,其中仅有一处是致命伤。他倒在庞培的塑像下,因为恺撒所任的终生职务‘神只官’规定的赴死装束是要遮脸,他用最后一口气将罩衫覆面后气绝身亡。”
蚊样家伙在柱影里叹道:“阴谋者本想把他的尸体投入台伯河,但是慑于当时与恺撒同任执政官的马克·安东尼未死,而骑兵统帅雷必达也还活着,虑及招致诸将报复更甚,最终没敢这样做。恺撒死时五十八岁,其后被按照法令列入众神行列。元老院也决定封闭他被刺杀的那个大厅,并将三月十五日定为‘弑父日’,元老院永不得在这天集会。屋大维家族尊恺撒为罗马帝国的奠基者,一些学者捧其为罗马帝国的无冕之皇,素有恺撒大帝之称。甚至有史家将其视为罗马帝国的第一位皇帝,以其独任终身裁决官的日子为罗马帝国的诞生日。影响所及,有罗马君主以其名字‘凯撒’作为皇帝称号,其后的德意志帝国亦以‘凯撒’作为皇帝称号,以及俄罗斯帝国君主所谓‘沙皇’亦即同个意思。”
“此前无非想要杀鸡儆猴,”意态萧索的高瘦之人郁闷道,“让众人看看独断专权者有何下场,孰料猴子非但不怕,反而在台上蹦跳得更起劲。你瞧那群给安东尼伴舞的男女仿佛鲜花怒放,台下众多如痴似癫的老妇甚至喜极而泣,脸上却哪有一点悲哀……”
“他走调都不知道走去哪儿了。”妆容精致的纤秀少年蹙眉摇头,转朝有乐,趋近悄言道,“我不想听他在此大唱走音的高调。不如到我那儿欣赏丽人吟诵诗歌,顺便泡澡。从此处走去没多远,就在热盆浴时光别墅里边……”
“我也想找地方洗去一身风尘,”恒兴深锁眉头,从庭外森然环伺的那些人影移目转扫,闻言连忙点头,眼瞅向我这边,不失审慎地表示感兴趣。向匡跟着挤过来,在有乐旁边惑问,“这是什么造型呀?”
“罗汉的造型。”有乐光着一边肩膀摇扇说道,“让我也帮你弄一下,捋高这边衣袖,露出整支肩膀,你便成为罗马的汉人,简称罗汉。”
向匡忽似另有所见,没等听清就晃躯急移,飒然发足旁蹬,霎随几下袂风转荡,往高处窜身纵跃,翻掠到屋顶遥眺,发出惊叫:“哇啊,珠江真漂亮!我早就听说广州城里有条珠江,水面辉映夜色,美若星河倒悬……”
众人闻声愕觑,长利仰头憨望道:“我仍然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蚊样家伙在底下悄谓:“凡事皆有缘故,我刚刚才晓得是何因由。天机不可泄露,先别忙离开,须要多待一会儿,留意帮我把安东尼那副行头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