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之人,一般对自身武功路数都颇为保密,且多数武功也需要专心致志,心无旁骛才能练成。”他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柳姑娘身怀绝技,难道不怕有人趁机偷学?”要知道百年前的“凤呈天翔”是多么令人垂涎的武功绝学,江湖中人人人想得到的秘笈。她的坦然,是不怕人偷学还是早有防范。他很想了解这一点。尤其是在沉沙帮回来之后,她已屡遭人埋伏,长久以来她却没危险。
柳清心笑了,有些神秘地朝楼冠扬了扬眉。
楼冠又好气又好笑,“柳姑娘是打算卖关子?”他笑意盈盈。
“哪里是卖关子,”柳清心往前走几步,才回身嫣然道,“只是你所说的情况没必要去担心而已。”
楼冠顿了顿,差点被她的笑容止住思想,“哦?不必担心?莫非姑娘真有方法杜绝宵小之辈?”
柳清心摇头,“你过来一些……”她朝他招招手,让他站到她面前,才道,“凤呈天翔虽然号称百年失传的高深武功,但其实也只是外人相传的神奇而已。当然,我不否认它是很厉害,可需要与很多东西相配合,否则就算学成,也是无用的。”
“愿闻其详。”楼冠虚心认真而专注地看着她。
柳清心腼腆一笑,“其实,很简单,剑式、剑招、心法还有秘笈。这四样东西具备即可。”她忍不住掩嘴而笑,“很惊讶吗?”
“是很惊讶?”楼冠笑。她说了等于没说。
“那是自然,方才我只是开个玩笑。”她忍住笑,说道。
“开玩笑?”楼冠充满惊诧的眸光瞪向她,她却只在那里掩嘴而笑。
楼冠无可奈何,“呵……呵,你呀,我以为你定然是个规矩严肃的师傅,哪里知晓竟然也如此顽皮。”话中,竟有点点怜惜。
柳清心一怔,红晕显现脸颊,“你、你胡说什么……我们开始练习吧,‘风呈天翔’的基础极为复杂,必须好好学。”她将一本书册递到他手上,“这是剑法招式,你先浏览一遍,记住它。”
“全部?”楼冠挑挑眉。
“全部!”
“好!”楼冠答得爽快,开始翻阅。
柳清心在一旁眼眸含笑瞧着他。他看书极为认真,眼神专注,似乎极能融入书中,而且大有旁若无物的姿态。瞧他右脚架在左脚上,而将书搁在膝盖上,双手分别放在书页两方上侧,眼眸滑动,头部丝毫未移动一寸,就这么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柳清心瞧着瞧着,忽然痴了,定定站着,眼眸胶着在他身上,无法移动。
三两下将招式看完,楼冠既惊讶又神奇地合上书页,想告诉柳清心他看完-,抬首却见她含笑注视他,并且仿佛处于神游太虚状。
楼冠摇头而笑,将书握在手上,反观起她来。
他从第一面见她就知道她很好看,而且皮肤微黑,黑中带红晕.此刻近距离瞧她却又有一番感觉。此时的她,很想一个纯洁的幼童,双眸清澈,眼眸带笑,脸蛋红扑扑,让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把——
“呀,疼!”柳清心叫了起来,手捂住脸颊,羞赧地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楼冠却是完全处于震惊之中,他心中只是如此想而已嘛,怎么会料到自己当真出手去捏她脸蛋?此刻他只能怔怔,手停在半空中,任凭她嗔怒地瞪向他。
“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如此,只是,只是……”只是她方才的表情太过有趣,让他一时手痒控制不住。
“只是还没开始学功大,就想来试一试我的功夫吗?”柳清心放下手,努力掩饰羞赧。他的举动让她方才好生悸动。
楼冠咧嘴道:“哪里敢!”
柳清心想了想,咬着唇,道:“这样也好。”他似乎下了决定,满面喜色道:“我不知你武功深浅,也不知该从何着手,更不知基础该教多少时候。”
“所以——”
“所以,我想先知道你武功到底多高。”
这个——“当真要试?”他的武功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深吧?
“难道你不想学武功吗?
“自然想的,可是,”楼冠正经道,“柳姑娘,我先实话告诉你,让你有个准备。我的武功很杂,杂到我都快忘记自己会几种剑法,几种拳法……所以,我随便耍一套拳出来,也许并不是我真正武功的深浅。”
柳清心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何意?”楼冠不解。
柳清心笑着将剑把出鞘,“我们先来比试一场,我不用‘风呈天翔’来和你比……请!”她后退一步,未等他应答,已摆开架势。
这,就是第一次见到的柳清心了。
楼冠感受到一股异常的氛围在他们两人周遭流动。他笑笑,“有何不可?”拔剑走到她对面,“点到为止。”
“自然!”柳清心自信一笑,“我出招了——”
“来吧……”
于焉,两人第一次切磋开场。
柳清心剑法轻盈飘忽,配合身形,游走自如。楼冠很是惊艳。
楼冠的剑法杂乱却有章,时常上一招还是华山剑法,下一招已改为空峒剑法。他剑法杂,但却招招恰到好处,招招能用来应付柳清心的招式。这一点让柳清心极为吃惊。
眼看两人越打越久,似乎并没有上风与下风之分,这时,柳清心却忽然剑招一换,脚步一错,冲入楼冠剑势范围——
楼冠大惊,急忙收势,柳清心也是大惊,但她收势在楼冠之后,已是回避不及——
如果她一剑刺去,恐怕中的是他的胸膛。
怎么办?
念头转瞬而过,柳清心左手托住剑不柄,愣是硬生生将剑势去向改变,剑锋直擦过楼冠胸前,人也随着往前冲。
“天哪……”楼冠急忙跑过去,“柳姑娘,你没怎样吧?”她的剑直直插进树干,而她的人因为那股力道,被弹开好几步远。
柳清心怔怔瞪着眼前楼冠关切的脸,“你,你没事吧?”她惊甫未定地问,脸上已经惨白,气息不稳。
“我没事,怎么了?”
柳清心视线逡巡他面孔,发现他并未有任何变化,才放心道:“你没事你没事,没事就好了,你没事就好了……”一直在嚷嚷这句话。
楼冠见她似乎在自言自语,很想打断她,将她扶起来。但她话中之意,却让他迟迟没有行动。
她收势不住,人跟着剑飞去,跌倒在地,并不关心自己怎么了,反而开口第一句便是问他有无事。了解之后,直嚷着他没事太好。说实话,虽然只是小事一桩,只是她一时真情流露,但他心中却受到无比震动。
“柳姑娘……”楼冠既叹息又感怀,心中无限意味。只能叫着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扶着她的手,丝毫未离开未动。
柳清心在他用那温柔的口气叫唤她时,早已回头,以水柔目光望向他。他的目光好柔和好柔和,好像能把她淹没一样。
四日相对无言,但两人间流转的情意却惊动了树上鸟儿,纷纷扑愣着朝天空散飞。
柳清心一震,微微挣脱楼冠的扶持,借力起身,“我、我已经知道你武功深浅了,咱们不用再比试了。”她拍去手上泥草屑,想将剑拔出,却试了几次也未成功。一只修长的手越过她肩头,握上剑柄。
“我来……”楼冠接手,使力拔出,仿佛很轻松。
柳清心瞪着于她作对的剑,懊恼接过,低垂首。
“柳姑娘的武功之深,实在让人感佩,也难怪沉沙帮的大弟子未能胜过你。”楼冠眼眸依然粲亮,但笑意浅浅,仿佛方才一切并未发生一样。但有谁知道他心中心情?也许只有背敛身后微颤的手,泄露了他的内心的想法。
“其实,”柳清心调整好心神,费力将方才一切排出脑海,“他的功夫很厉害,逼得我不得不用绝招对付。”也因此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武功的确很高。”
“你比他好。”柳清心老实说道,“方才你应该也察觉到了,我也用了‘风呈天翔’,而你却突然变换招式,让我收不住势,差点刺伤你。”话中有淡淡幽怨。
楼冠勉强笑了笑,“若不是你及时改变招数,恐怕我这里要开一个窟窿了。”他点了点胸口。
柳清心想到方才就觉得心惊,“唉,师傅说我已经学成,但其实我并未学成,还是无法控制力道,也不知随机应变。”差点伤了他。
“我们两个都没事,那就好了。”楼冠轻声低语。
柳清心回视他,两人默契而笑。
“好了,你书看完,我也该教你基础手法。”
“书是看完,但我无法将招式尽数记全。”楼冠为之苦恼。
“没记住是最好,”柳清心安抚一笑,“师傅说过,如果全是照书照搬,那即使学了绝世武功也只是纸上淡兵,不过,我只同意一半。我认为照搬书上招式是学好剑法的第一课,惟有先将书上招式尽数学会,再配合心法练习,才是最好方法。若光学会心法不会招式,那只是像背书一样,基本没多大用处。但若先会招式,那即使未学心法,至少有形,虽无神,却已有威力。再神形配合,自然功力大进。”
见她侃侃而谈,不若方才柔弱,也不若以往有礼却淡淡,此刻的她自有种耀眼光芒。她全身似乎散发光辉,好比一种绝世剑招,有形有神,发挥无限威力。
“我学武多半看形再学神,不知可对?”
“我方才说的,只是自己见解,并不定是正确,”柳清心腼腆对他一笑,有些局促,“你,你武功很高,以前的方法,应当是正确的。”
“那么,学‘风呈天翔’呢?”楼冠含笑看着她,问。她似乎感到羞怯,他知道她很容易脸红,没想到竟是这样局促。
“这个,它有凤凰涅冠之意,重生之后才有无限光芒,所以需先学招式,然后忘掉一切招式,当自己从未看过见过,再学心法,然后学招式,方可达到最高效果。不过,光是忘记这一点,我就用了两年半还要多的时间,我不知道你须花多久才会忘记。”
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做了才知道。”楼冠耸耸肩。他学会一套功夫最高的记录是五个时辰,之后运用自如。但是忘记,他可不知道。
“那么,可以开始了吗?”
“是!柳姑娘。”
柳清心神情专注,点点头,“第一式,”她举剑平放胸前,“心比天高!”
所谓心比天高,是以意境而言吗?楼冠目光随她身形而动。心比天高,凤凰若要呈翔天际,先要有一颗坚定的心吗?
啊,这与人是何等相似。
但更让他惊讶的,是此时的柳清心,她旋转身形,剑到人到心到,似乎剑与人融为一体,难分难解,眼眸上散发着的,是坚定的意志和信念,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决,也有认定要去做一件事后,无论发牛什么事,也一定要做到的气势——
“你不专心。”柳清心微微恼地看他。
“我很专心在看。”楼冠缓缓往前走几步,眼眸一直盯着她。
“那你耍一遍我瞧。”
“是。”楼冠站定,深呼吸后,才开始施展。
柳清心眼随他动,一时看呆了。方才与他切磋几招,就觉得他功夫深厚,而且资质极高,功夫恐怕还在她之上。加上他有股想学定要学到的念头,让他更加能事半功倍地学到武功。
不过,他这一招有一小节漏掉了,分明是方才他走神了。
柳清心嗔怒地瞥他一眼,还说很专心在看,到底在看什么!
楼冠一招演练完,柳清心正要说几句——
“不好了不好了!”大嗓门的楼告声音响遍整个柳府。
楼冠与柳清心对看一眼,两人纷纷站开,直到两人间距离保持在十步以上,才一同看向楼告奔来的身影。
“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他一路嚷嚷着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爹,什么事不好了?”楼冠以为他大惊小怪。
“不好了,清药,清药她……”楼告气喘吁吁地奔到两人跟前,眼眸含泪地颤抖着手,举起手上的纸,将纸递给他们看。
“我娘,我娘怎么了?”柳清心焦急地问,看楼告的神情她心头一紧,很是担心。
“她……她被、被抓走了!”
“什么?!”
“谁抓走了柳伯母?”楼冠比较镇定,拧眉问道。
“不知道,几个人蒙着脸,我哪里看得清。”他当时都急坏了,偏偏打不过人家。若不是那帮人要他带信回来,恐怕连他也回不来了。
楼冠凝重地扫着纸上内容,面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样,怎么样,我娘到底怎么样?”柳清心焦急万分,拉着楼冠的手臂,想得到消息。
“是啊,怎么样?”楼告也急得团团转。他能认识的字没几个,看不懂,只好跑回来找他们了。
“暂时不会有事。”楼冠思索一下,分析道。
“为什么?”
楼冠长长叹息一声,面对楼告和柳清心两张询问的脸:“他们要以‘凤呈天翔’的秘笈和宝剑作交换!”
到底,谁想找她麻烦?
楼冠深深地望着柳清心,知道她恐怕有难上身。(全本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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