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接着说:“你曾经说过,你当初太胆小失去他,现在你又要退缩了吗?无论如何,也得问清楚,就算送人去死,也得做个明白鬼。”
罗菲菲说的没错,就算要死,也得死的明白。
我颤抖着手掏出电话,拨通顾西洲的号码,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问他:“你还在忙吗?”
“在忙,明月,有什么事?”
“赵雯,还好吗?”我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一些颤抖。
顾西洲顿了一下,但还是说:“她还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回来,你在家乖乖等我。”
“嗯。”
挂了电话,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咸咸的流进嘴里,混合着我此刻的心情,竟然生出一种苦涩的味道来。
罗菲菲抱住我大声说:“你别哭,别哭,他说什么了,他是不是对不起你了,我去找他……”
罗菲菲说着就要往外走,我拉住她,一边哭一边说:“别去,他什么都没说。”
“那你哭什么?”罗菲菲停下来问我。
“我只是在挂电话的时候听见有人叫他,那个声音,我记得,是赵雯,她醒了,可是顾西洲告诉我,她还没醒,不一定什么时候能醒,他分明说过,再也不会骗我了……”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想逃离这个地方,这里充满了他的气息,这里到处都是他的身影,我发了疯一样收拾东西,罗菲菲自知阻止不了我,便开始帮我收拾东西。走出公寓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回头。人生大概就是不能回头,有些东西第一次失去,其实已是命中注定,后来的回首,都是强求,所以兜兜转转,我们还是会回到原点。
我想离开这儿,可是我不能坐飞机,不能乘坐高铁,无论我选择什么出行工具,只要是实名买票,顾西洲就一定能找到我,或许他并不会找我,我自嘲的笑笑,此刻我竟然还抱着这样的奢望。罗菲菲将我带回了贺明川的老家,这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他们送我到这儿已经是凌晨六点,一路上能够听到鸡鸣,纷纷杂杂叫卖的声音。从车窗看出去,早餐店都开了门,有热腾腾的包子,油条,还有清粥,有的店门口,已经有人排起了队。
“这真是个好地方。”我看着外面说道。
罗菲菲紧紧握着我的手,我冲着她微微一笑:“我没事。”
我只是需要休息,好好的休息。
贺明川家的老宅已经没人居住,但房子十分干净整洁,院子十分宽敞,种了许多花和树,有陶渊明的田园生活气息,贺明川将我们引进去,笑着说道:“房子比不上城里住的,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我点点头:“这里已经很好了,给你添麻烦了。”
贺明川礼貌的笑笑:“不必和我客气,菲菲的事就是我的事。”
罗菲菲在一旁催促他去收拾房间,他放下行李便往楼上走去。乡下的房子都是独栋,自带庭院,贺明川家是两层半,他将我的卧室安排在二楼。一切安排妥当后,他带我们到附近的小店吃东西,吃的是回食,牛肉做的十分地道,罗菲菲和我都多吃了一些。
罗菲菲本来打算留下来陪我,在我再三和她保证会照顾好自己之后,她终于和贺明川一起回A市。贺明川走的时候托邻居照顾我,这些邻居很友善,贺明川说他们家的庭院里的花开得这样好,都是他们平时在帮忙照料,他平时工作忙,很少回来。
乡下的空气格外新鲜,我搬了躺椅躺在院子里,树影遮去了大部分阳光,只有一些斑驳的影子照到身上来。四月天已经有些暖和,我微眯着眼抬头看天空,似乎这里的天空都格外好看。恍惚中我好像看到大学时代的我们,顾西洲总是穿着白色的衬衣,遇见他那天,我迷了路。他就像电视剧里的白马王子一样出现,带着我找到回家的路,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生,就像从童话里走出来的一样。
那时候丝毫看不出来他是个富家公子,他和所有人一样住在学校,吃食堂,骑自行车。有一次我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问他:“顾西洲,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他背对着我不说话,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以为他不会说了,过了一会儿他却开口说道:“因为你留在我身边,只是因为是我,而不是因为我是顾西洲。”他这话我听的糊涂,直到后来了解了顾氏在商界的地位,才明白顾西洲话里的含义,他一出生,就注定与别人不一样,非凡的成就必定要付出非凡的代价,这是成功之路上不变的法则。他太孤独,所有的人接近他,不过是因为他姓顾,他的朋友,也不过是因为他的背景才和他做朋友。有时候我很自豪的想,我是他身边独一无二的存在,他的权势、地位都与我无关,若有一天,和他在一起需要我披荆斩棘,我也可以,只要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那时他大概是觉得自己保护不了我吧,在他那个位置一旦有了软肋,就一定会被人利用,而利用的结果,我们都不知道。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只是现在,我已经看不懂他了。
我在躺椅上换了个方向躺,不再去想顾西洲,只想沉沉的睡一觉。
一觉醒来已经傍晚,肚子开始抗议,贺明川走的时候告诉我哪里的菜好吃,哪里的菜有特色,我虽然没有全都记住,但也模模糊糊记住了几个。循着巷子走出去,街头巷尾十分热闹,夜市已经开始摆滩,烧烤摊开始生火。在A市很少能够吃到这种路边的烧烤,路边不允许摆这么多的小摊,要吃东西,都只能到店里去。
我索性先逛一逛,决定等会儿他们生好了火再逛回来吃烧烤。以前大学门口也有一些这样的烧烤摊,顾西洲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但他总会时不时的带我去吃,每次我极力诱惑他的时候,他都会神情严肃地说:“这些东西不干净。”
“不干净你还带我来?”我立刻反驳他。
“谁叫你喜欢呢。”顾西洲的话让我红了脸。那时他对我真是极好的,可能是因着我不图他的钱,他就觉得我是顶好的人了。那时的爱情很简单,那时爱一个人,就想不顾一切对他好。
逛到一个卖杂物的小店时,发现里面有明信片,以前觉得这些东西矫情,写来写去的很麻烦,什么话打个电话发个消息就能解决,现在才发现,明信片能存活到现在也是有道理的,毕竟有些事,不是张一张嘴就可以说出来;有些人,不是说一句想念,立刻就能见到。
我买了一沓,一共有二十张。上面都是这里的一些景点,也有这里的老房子,那种老旧的气氛,常常在电视里见到,而现在就踏在这片土地上,竟然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逛了一圈,天色渐渐沉下去,我走到一个小摊旁边,点了一盘虾,几串豆腐,一条烤鱼。老板十分热情,特意拿了抹布擦一擦凳子才请我坐下。这个小摊是一对年轻夫妻摆的,男的在烤东西,女的坐在旁边削土豆,时不时抬头看丈夫一眼,问一句:“要帮忙不?”男的回过头笑:“不用,你就专心削土豆,别碰到手了。”
我看着他们的样子,好像这样的生活,就是我曾经所期盼的。两个人开个夫妻小店,每天一起忙碌,忙碌完一起回家,可能不会有很多钱,可是却会有很多很多的温暖,不必担心尔虞我诈,只有两个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