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后,这才拿起他随身的金刚法杖,以布巾仔细擦拭,而摩擦时不时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你烦不烦人啊?吵死人了!你闪边点啊!”她总有一天会被这僧人给气炸。
想要好好休息看个星空都不行吗?有他在身边,心情真烦躁啊!
宫-看了她一眼,不去理会她,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她心情怎么那么容易烦躁?
看来她可得好好修身养性才行。
听到他又继续摩擦金刚法杖的声音,白灵干脆一把握住他手中的法杖,让他非停下动作不可。
宫-直瞅着她,等着她接下来要说出的话。
“你烦不烦啊?没听到我说的话吗?”白灵真想拉起他的耳朵,大声斥喝。
宫-以极缓的说话方式开口反问:“你不是不想理会我了吗?”那么她现在的举动又是什么?
傻了眼,她压根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舌头就像是被猫给咬掉般,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白灵连忙收回握着金刚法杖的柔荑,“要……要你管,我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你来过问。”真丢脸,竟在他面前失了面子。
宫-也没有故意去取笑她,还是继续以布巾摩擦着手中的法杖。呵,原来她也有这可爱的一面。
瞅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白灵于是问出心底最大的疑惑,“你为什么要当个僧人?”理应有个缘由存在吧?
没想到她竟然会关心起他来。“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因为打从我一生下来就被人丢弃在寺院前,由师父将我一手带大,当然就要当僧人了。”宫-冷淡地说,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冷漠。
双亲是谁,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活着。
他活在这世间,眼前的一切就是最为重要的,活着总比死去来得好,不是吗?
白灵听了不禁有些讶异,原来他是个孤儿咧!
怎么会有人舍得将自己亲生的骨肉给丢弃呢?人类……可比他们精怪来得残忍无情啊!
而究竟谁说精怪就一定是邪恶的?人类的许多作为,都比他们精怪来得可恶,人类还一点自觉都没有。
呵,难怪她听过一句话——“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那么你又为什么带发修行而没有剃发?”白灵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一头长发。
宫-一把挥开她伸来的手。“别动手乱来。”她怎么可以就这么直接拉扯他人的发?一点规矩都不懂!男女可是授受不亲的。
是了,她是精怪,精怪又怎么可能会在乎人世间的道德规范?
见他毫不留情地挥开她的手,白灵气恼不已,“你就这么讨厌我这精怪?”摸摸他的发又如何?这么无法忍受她这精怪弄脏他的身子吗?
宫-见她动不动就生气,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向她解释说明。
“修行中的法僧及武僧要到各地去除妖,或是帮助君主平定各地的战乱,自然无法时时刻刻将长出的发给剃去,于是便可以带发修行,回到寺院中再剃发即可。”这便是他带发修行的原因。
白灵这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一头长发的原因,原来是这样子啊!’
她仔细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你还是不要剃发好。”因为那太可惜了,他一点都不适合剃发,与他那性格的五官完全不搭配。
宫-没去响应她的话,他要不要剃发,可说是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灵见他不语,于是接着又问:“那你这一身的好功夫都是你师父传授给你的?你又杀了多少精怪来着?”她可没忘他一跃上马的好功夫,以及一些阻挡她妖术的法术。
他的本事真是了得,让她有些敬佩,不过先说好,她可是不会随便敬佩人的。所以说,他算是特别的吧!
宫-看了她一眼这才开口,“杀了多少的精怪你会难过吗?”她也是精怪的一分子,那么她会不会对他恨之入骨?因为他杀害了她的许多同伴。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他又何必在乎她会不会对他恨之入骨?
那理应与他无关,不是吗?
那么……他又为什么要这般在乎她?心底没有答案。
白灵闻言轻笑开来,“当然不难过。小红她虽然死了,但是她的灵魂得以早日升天、投胎转世,不再成为蛇妖,我为她高兴都来不及了。”她怎么会难过?生死有命,不是吗?
听到她这般爽朗的回答,还真让宫-有些讶异,“你……真的和一般的精怪不太一样。”她是充满人性的,思想、行为或许都还超乎人类的智能。
白灵反问他:“有什么不同?”她一样是精怪,有哪一点不同?
“以前我所遇上的精怪大都只会吃人、蛮横不讲理,而你……自然与它们是截然不同的。”她也比他所见过的精怪都要来得貌美动人。
只是后头的这一句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够放在心底一辈子。
白灵轻笑开来,“我当然与那些低下的精怪完全不同。”吃人肉,多恶心的画面,她才不会这么做,顶多把男人的精气吸取竭尽,让他们变成尸首罢了。
嗯,不过就某方面而言……她好像与那些低等级的精怪没有差异。
宫-不予置评,只是冷淡地哼了声作为响应。精怪还不都是一个样的?伤害人类就是不对,他不该对白灵另眼相待。
白灵听到他的冷哼声,觉得比起他用言语来怒骂她来得更加伤人。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干吗要冷哼出声?可是在想我和那些精怪压根没有差别?”不说话感觉更令人讨厌。
宫-只好轻叹口气,“真是那么想,你又想怎么样?”他真的不觉得她吸取人类精气的行为与吃人肉的妖魔鬼怪有何差别。
因为她也是杀害了人类,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白灵闻言,差点气得岔了气,“你……好一个僧人!”
他果真是个满脑子只懂得念佛经的家伙,说话这般直接,不懂得稍微修饰一下要说出口的话吗?很伤人心的。
呆板、迂腐的思想在他身上是一览无遗。
干脆闭上了眼,不去理会他,要不然再和他说话下去,自己迟早会气得直接升天。
宫-见她又生气而不理会他,心底真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就是这性子,没办法改变的,说好听的话去哄她开心,他根本就不会也不懂得该怎么做。
抬起头来看着满天的星斗,宫-不禁回想起过去的一切,
※※※※※※※※
孤儿出身的他从小就是由寺院中的僧人将他带大,教导他念佛经、习武术和法术,将来好对付世上所有的妖魔鬼怪,好为百姓除害。
自幼他就被师父教导,精怪都是邪恶、该杀,没有一个好东西的。
但是……当他遇到了她白灵,开始对于自己从小所习得的知识起了种种疑惑。
精怪真的都是不好的吗?真的全都是邪恶该杀的吗?
那么她又为什么可以坦率地面对死亡?为什么宁可早点进入轮回,也不愿再身为精怪?
精怪的许多无奈,在她身上一览无遗,让他不禁有些同情起她来,因为……她也不是自愿身为精怪的。
该不该杀她?他亲眼见到她吸取人类的精气,杀害了人类,严格说起来,她与那些吃人肉的精怪无异,该杀!
但是……他根本下不了手。
为什么会这样?而当初在一见到她的时候,就想要带她走,这又是什么样的情感?为什么会这样?
一切他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夜深,天气渐凉。宫-来到白灵的面前,将身上的袈裟再度脱下,覆盖在她身上。
虽说她是精怪,但是他也不愿见到她着凉,一切全都出自一句舍不得。
宫-退了开来,来到离她不远的一棵树下闭眼歇息。
白宫-闭上眼后,白灵就睁开她那双会勾人的媚眼,低头看着覆盖在自己身上的袈裟。
他……还真是好心,竟然会担忧她着凉?
她是精怪,是千年蛇妖,怎么可能会因为天凉就受到风寒?她跟虚弱多病的人类可是截然不同的。
他真是个呆子,不担心自己,却担心起她来了。
唉……善良的呆子啊!
白灵感觉到身上的袈裟还遗留着他的体温,好暖和。
她是蛇,天生体温就偏低,此刻更觉得他与她之间是截然不同的个体。
一个是温暖的人类,一个是冰冷的蛇妖。
两个不同的个体怎么可能在一起?是啊,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伸手抱紧了宫-的袈裟,白灵的心突然有些隐隐作疼起来。
为何而心疼?她只觉有股说不出来的愁与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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