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的那个孩子的事情你听说了么?”
“听说了听说了!说是在街口被一辆三轮摩托撞了,结果他没事,三轮车撞烂了。”
“不能吧?那小孩才多大啊?”
“我看八成是闹鬼了吧,说是当时两眼翻白吐着白沫,就跟鬼上身一样。”
“真的假的?太可怕了,我就说我一直看那个小孩子不对劲,原来是招了不干净的东西。”
…
“你听说了么?严家的小孩被鬼上身了,在街口单手掀翻了一辆小车。”
…
传言越来越盛,也越来越神。也许这传言的制造者本身并没有带着多少恶意,也许一开始这个故事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一个消遣谈资,但莫名的,在不知不觉中,失了控,变了味…就那样无意识地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
因为被嘲笑为妖怪,我与一群男生,期间还夹杂着几个像男生的女生,起了冲突。
冲突的结果是我捡起一块砖头,还没来及说恐吓的话语,其中一个叫小熊的男生就被吓得摔了一跤,然后磕掉了他那颗本就松动的门牙,随后围观者鸟兽散。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用砖头把同学的头砸破了”的谣言迅速传回了我家...
于是...
“你个小王八蛋,你长本事了是吧?!”父亲甩着沾了水的藤条打在我的身上,“小小年纪不学好!拿砖头砸人!砸出个好歹来怎么办?!你才多大啊?!长大了还得了?是不是想进派出所啊!”
“他也是因为…”母亲想辩解两句。
“你闭嘴!都是你教育出来的!”
在父亲的喝骂下,母亲再也不敢吱声了。
藤条重重抽打在身上,但奇怪的是并没有感到有多疼痛,只是觉得很麻木,身也麻木,心也麻木。
我尝试着去理解父亲的愤怒。就在刚才,他带着我去小熊家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却被小熊的爸妈轰了出来,对方很决绝地表示,不会善罢甘休,要让学校开除我。极要面子的父亲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的,这会儿,只能全部发泄在我身上了。母亲虽然不似父亲这般心狠,却也不敢阻拦,她不忍心再看,跑去房里抹眼泪了。
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我第二天正好有了不去上课的借口,也算是“因祸得福”。
傍晚时分,阴沉着脸的父亲回家了。
“好几个家长去学校要求开除他。”父亲气不过,又想去抓藤条狠揍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他和学校的协商没有取得太好的成果,校方急着息事宁人,便劝父亲直接办转学。
其实,在经过之前鬼上身的故事和这次的砖头砸人事件之后,我在这里确实已经算得上是“臭名昭著”了。父亲和母亲商量了一夜,最终决定把我的户口转到临近城市的外公家里,外公是个老红军,离休后被分在附近一个小城市的干休所里养老。
我就这样被送离了父母所在的城市。临走的那天没有配合气氛地飘着小雨,而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我的心情谈不上好坏,我没有那么丰沛的情感,我不想哭,也哭不出来,如果一定要有个表达情绪的动作,那么冷笑可能是最合适的。虽然意识上知道父母应该是为了我好,可是仍旧摆脱不了从里到外那种透心凉的感觉。
外公外婆对我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欢迎,不过好在,也没有太排斥。不过不管他们甘愿还是不甘愿,也别无选择,只能让我暂时在这里住下了。
之后过了没多久,父亲把我的学籍转入外公家附近的小学,我的新生活便算是正式开始了。每半个月父母会接我回家一次,其实说真的,我根本不在乎他们是不是接我回家,对那个“家”早已经没有太多留恋了。
外公外婆一把年纪了,生活却依旧丰富多彩,外公喜欢钓鱼,早出晚归,一走就是一天,外婆一早起来弄好早饭,就去和大院里的老太太们搓麻将了。我很少能和他们说上话,基本处于被放养的状态。因为过于无聊,只能在大院里疯跑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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