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南黎这次这么不屈不饶的态度八成是出自南习文的主意,这个人虽然狡猾多诈,但大事还是要听国王的,我想南黎国王也不敢再多要求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她眉尾扬高,见东野兰的眼睛直往她身上梭巡,不满的说道:「别想要挟我做什么,若是再拿南黎那个荒谬的婚事来烦我,我就干脆带支部队杀到南黎去,绝了这后患!」
「妳的杀心总是这么重。」东野兰展颜一笑,「好,妳说不提那婚事就不提好了。咱们说点别的,北陵的那两位皇室宗亲妳都见过了,要以上宾之礼对待,这两人会是东野将来统一四海的关键棋子。」
「那两个亡国人?」她口无遮拦的脱口而出,「一个没了国家的太子比平民百姓还不如。眼下北陵都被占领,要他们还有什么用?」
「任何一个人都有他存在的价值,更何况是这两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东野兰耐心为她解释,「萧寒声身为北陵太子,在北陵一直威望极高。北陵被灭国之后,百姓始终都有反抗之心,奈何没有人敢领军抗敌,所以至今还是一盘散沙。萧寒声便是能将这群散沙炼铸成铁的人。至于萧寒意…」他幽幽一笑,「她存在的意义也许还远大于萧寒声。」
「她?」东野雪一脸质疑,「我听说赤多族人向来固步自封,从不相信外人,更何况她是北陵的公主,要是被人发现身分,先有杀身之祸。」
「别人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但她不会。」东野兰含笑反驳,「妳大概不知道,赤多练悬赏黄金一万两寻找她的下落。一个身价黄金万两的女人,妳还敢说她是毫无价值的吗?」
她着实吃了一惊,「难怪你要把她藏起来。若是落在赤多人的手上,只怕她连皮带骨都被吞了。」
「妳又错了,」他轻轻摇头,「我不是要留她下来,我是要她和我们一起养精蓄锐,等待复国的时机。一旦时机成熟,我会将她送到赤多练面前。」
「嗄?」东野雪这不是彻底下明白了。「你留下她,又要送走她,这是为什么?难道你要让她做赤多练身边的卧底?给他温柔一刀?」
东野兰对她的提问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妳总算懂得了这个道理,要杀死敌人,便要从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下手。打进他的心中,慢慢瓦解他所有的防备,再刺进最后一刀,这样才能不留血迹,将之干净的除掉。」
她的脸上流露一片惆怅的黯然。
「若是有一天你想杀了我,会不会用这个方法?」
她突兀的发问让东野兰怔住,随即报以温和一笑,「傻孩子,我怎么会杀妳?即使妳有千般不对,我也不会为难妳的。那一天我将妳关在玉清宫时妳还不明白吗?」
东野雪沉静的没有回应,眸子中似乎有着难以言表的东西。
这时有人叩门,利刃手捧一个密匣站在门口。
「王爷,东河以西的十八县镇送来了密折。」
东野雪怒道:「我不是说过吗,不要拿任何国事来烦他!你们还整天送这些乱七八糟的奏折打搅他,让他何时能好起来?」
东野兰轻拉她的手腕,「好了,别责怪他们,若我真像妳这般治国,事事只想自己,不顾国家,只怕天下早就大乱了。」
「你伟大,你了不起,回头发热发寒看你还怎么批阅这些奏折!」她甩脱他的手,「我午后还要去练兵,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虽然语气忿冷,但字字都是关切。
东野兰又是一笑,挥挥手目送她离开。
利刃就站在他身边,垂手而立。
东野兰此时才将目光投向他,沉声道:「外面情况如何?刺客之事是否已闹得满城风雨?」
「是,尤其四门都使连遭申斥,使得各城也都加强了戒备,民房都搜过两遍了。」
东野兰似笑非笑,「四门都使,这次算是委屈他了。」瞳眸乍闪而过的精光耀眼非常,「那些人都安顿好了?」
「王爷放心,我早已将他们分批安插进几支队伍里,没有人会注意。更何况那一夜行动时又都是蒙着面,没人能认出来的。」
轻轻点头,他抽出床头的第二本奏折,无意间看到手边还放着一杯热茶,茶杯上飘着翠绿的水雾。
是他最爱喝的迭山翠景。
他一笑,这茶只有东野雪亲手泡的才好喝,而他也被她养刁了口味,无论换作谁来泡茶,都不合他的胃口,只因为他太习惯她的气息了,就如同他习惯她的秉性一样。
将她关进玉清宫的那一刻,他便已知道她会对自己积压多少愤恨。如何让她发泄出来,不伤人也不伤己,是最关键的一点,为了达到这一点,他不惜亲身演出了一场戏,以苦肉计的方法将她自个人的痛苦中强行拉回到国家的利益面前。
他利用了她对自己的感情,却不能回报给她想要的。
东野雪,注定是他要亏欠一生的人。
四日后是皇后的寿辰,按惯例,皇室中人都必须到皇后宫中贺寿请安,晚上还有一场晚宴庆祝。
东野雪原本推说事情繁忙想躲开这一天,没想到听说东野兰一大早就去了后宫贺寿,她马上放下一切赶了过来,正巧在皇后的还凤殿口遇到东野兰。
「身子还没好,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她不满的指责,将扶轮椅的人推到一边,自己握住扶柄。
东野兰淡笑道:「她是国母,必要的礼敬是应该的。妳既然不愿意,又何必勉强过来?」
她冷哼道:「我可不愿把你单独留在那老婆子身边。万一她再有邪念,我怕你这病弱的身子想挡都挡不住。」
东野兰又是一笑。
自从他受伤以来,东野雪对他百般呵护犹胜以往,但叫人奇怪的是,对于西凉国的事她始终闭口不谈,彷佛已经忘记这件事,即使在和百官谈及婚期和迎亲礼时,她都像个外人一般表现得十分冷静。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结果,很有可能预兆着她下一次更疯狂的举动。但她究竟在酝酿着什么念头,东野兰诧异的发现,这一次他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难道他对她的了解还不够深吗?还是她察觉到了什么,刻意对他有所隐瞒?
他该早做准备。
还凤殿,来贺寿的人已经排成了长长的队伍,见到东野兰和东野雪,纷纷行礼问候。这也是东野兰遇刺之后第一次出宫见人,他微笑着向所有人致意,东野雪则闭紧双唇,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
在殿中的皇后并没有出迎,她正和一位重臣的夫人说话,鉴赏着对方送来的一双玉璧,啧啧的称赞着。
当她手边的宫女低声禀报东野兰和东野雪的到来时,皇后露出十分惊诧的神情,「摄政王亲临?不会吧?在哪里?」
她惊呼着张望时,东野雪仰着脸,在殿门口鄙夷的看向天空。
东野兰客气的命人送上贺礼,道:「这几日我病倒,有劳皇后了。」
皇后连忙走过来,笑道:「怎敢劳动王爷大驾?您身子不好,别站在风口,快进殿来。」
然后像才刚看到东野雪的样子,「雪公主也来了?真是少见。虽说论辈分我比公主略长,但还真想不到公主会来看望我呢。」
东野兰回头道:「雪儿,今日是皇后的寿辰。」他以眼神提醒着东野雪。
东野雪这才勉强说道:「愿皇后千秋。」
笑话,想用辈分和身分来压她,她东野雪可曾在乎过?
刚刚落坐,皇后便关切的问道:「我听说还没有抓到那些逃跑的刺客?怎么会这样?刺客又不是一人两人,难道还能躲到地下去?」
东野雪接话,「躲到地下又如何?掘地三尺我也会挖出来。」
皇后沉吟着疑问,「不论如何,这事情很有蹊跷,莫非…」
「莫非什么?」东野雪最讨厌她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难道皇后知道这群人的下落?」
皇后轻呼,「我深处皇宫,从不与外界接触,又怎么会知道?知道下落的人必然是刺客的同伙,我与王爷无仇,自然不会派人加害。话说回来,」她看着东野兰,「王爷可曾想过,整个东野,谁与您最不合,存心加害?」
他看了皇后一眼。
她颇得意的分析,「我想这个人必然势力极大,能将这群人藏匿起来,不被人发现,或许…」她有意无意的将眼瞥向东野雪,「这人就潜伏在王爷左右…」
「啪!」的一声,东野雪手中的杯子摔在桌上,茶杯的颜色和她的脸色一样铁青。「皇后既然意有所指,为何不明说您心中那个人的名字?」
皇后装无辜道:「我只是猜测,至于此人是谁,我也不清楚。」
东野兰一手不动声色的拦在东野雪身前,阻止她动怒,然后和蔼的说:「多谢皇后为我做的分析,的确是条线索,我会即刻派人顺着这条线索去查。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今晚的演舞场也许我不会出席,先向您告罪了。」
从还凤殿出来,见东野雪还是愠怒的神情,他一笑,「她的话妳何必在意?」
「她敢当着我的面这样说我,必然在别人面前说得还要龌龊。」东野雪冷笑,「真是可笑之极,她居然会怀疑是我派来的刺客。若以她的观点寻人,她便是第一个值得怀疑的对象。若非她是皇后,我真想将她拿到吏刑司好好审讯一番。」
「今晚的宴会我不能出席了,」东野兰说:「妳代我去吧。」
「不,我陪你。」她抿紧嘴角,「我才不要和那群无聊的人在一起。」
「那么,起码妳要代我去献过一杯寿酒才能离开。」他故意板起脸,「要不然我就只有亲自去了。妳是想让我劳顿,还是妳替我去?」
她放缓神情,「好吧,我去。」
她的软化得到东野兰温柔的一笑。东野雪无奈的低叹,她知道,为了这个男人,什么疯狂的事情她都做得出来,甚至她不得不改变自己许多,只为了能得到这个男人的认可,和那唇边一笑。
那温柔俊逸,如风的一笑,似朝阳又似冷月,注入心底,慢慢掠夺着她的一切,让她这个可以手持长剑在沙场上纵马杀敌的天杀公主,在他面前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要怎样,才能得到他?连人带心,一起得到。(全本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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