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  “别这样贬低自己，你该知道我不是那种人，而且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每个男人在见到自己流落在外的儿子时，十之**都会讲出你这番话来。”东方嫔怕他不肯放掉罗比，更怕自己会舍不得放弃他，所以尽其所能的尖酸刻薄。

    “这不像你的个性，嫔，不要自欺欺人了好吗？”迪亚洛心知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而他眼前这位处处贬低自己，实则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孩他却不喜欢。

    “我的个性本来就是如此，况且我跟你认识不过七天罢了，你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女孩？”她豁然起身，既焦虑又不安的说道。

    “要知道一个人的心及真性情不必太多的时间，往往看着她的眼就可以看进她的内心。”

    “油腔滑调，你们意大利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她的话是结结实实的抱怨。

    “敢问你又认识几个意大利男人？”迪亚洛决定跟她玩阴的。

    “不多不少，只需一个就可窥视所有。”她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迪亚洛闻言，丰厚的双唇立即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那我就是那粒老鼠屎喽。”他毫不客气的自我解嘲。

    “我可没说！”东方嫔咕哝的自言自语。

    他清清喉咙后说道。“嫔，我要你知道，如果你敢带着小罗比，我的儿子偷偷离开的话，那就别怪我使出狠手段来。”他怕东方嫔母子会再次消失在他眼前，所以他撂下狠话以防万一。

    被看穿心事的东方嫔益加下定决心要带着罗比远走高飞，不过她不动声色的点头答应。

    “妈咪…”他们之间的对话吵醒了罗比的睡眠。

    “罗比，起床了怎么没穿上外套再出来呢？”东方嫔快步走到他的身边蹲下，一手着急的轻抚顺儿子的乱发。

    “妈咪，大罗比是不是我的爹地？”他微皱起眉头，眉宇之间与迪亚洛的酷似让东方嫔稍稍失了神。

    “是谁告诉你的？”她尽可能的柔声问道，既不承认却也没否认。

    “三姨和阿康姨丈说话的时候被我听到的。”罗比一双大眼往迪亚洛身上瞟去，然后又溜回母亲这里。他希望他们之中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东方嫔面对自己儿子的问题，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罗比，来，”迪亚洛弯下身摸着罗比的头，“告诉大罗比，你希望我是你爹地吗？”

    “迪亚洛！”东方嫔低呼，有些生气他居然问小孩子这种问题。

    迪亚洛不理会她的惊呼，只等着罗比的答案。

    “嗯，我希望你是我的爹地。”罗比十分肯定的点头，小手也跟着亲热的圈住迪亚洛的脖子，“别的小朋友都有爹地，只有我没有，所以他们都叫我小杂种。”

    “罗比！”东方嫔尖声叫出，她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件事。

    “是真的，妈咪，”罗比的脸上出现少有的悲伤，“那些在餐馆附近的男生们都欺负我，说我是没爹地的杂种。”

    “喔，我的天，你怎么都没跟妈咪说过？”东方嫔难受的问。

    她望着贴紧在迪亚洛身上的小小身影，心想自己为了在巴黎讨生活，她几乎都不跟家里伸手要过钱，而为了那点小小的骨气与自尊，所以她把自己的时间分割在照顾罗比与做日本人形娃娃上头，虽然她自认为对罗比的关爱没有少过半分，但此刻听见他被其它小孩欺负，仍然觉得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太失职了。

    东方嫔的眼神不自主的流露出自责的神态。

    “妈咪，我没事的，你不要难过。”罗比放开圈住迪亚洛的手，改跑到母亲的身旁用力搂住她。

    “对不起，是妈咪不好，没注意到…”轻抚罗比苍白的小脸蛋，东方嫔也终于了解就算她是万能的，也无法替代父亲的角色。

    她的神色一敛，眼眸转到迪亚洛身上，她晓得到现在他还不直接告诉罗比他是罗比父亲的事，是因为在保护她，迪亚洛要让她亲口说出罗比与他的关系，而非由他说出。

    也许在旁人眼中是谁先说的都没有什么两样，但对东方嫔而言，倘若是她亲口告诉罗比的话，对她、对罗比的伤害都可以减到最小。

    迪亚洛在等她对罗比说，是的，他是你爹地。他要她亲口对小罗比、对自己承认这件事。

    罗比想抗议母亲抱他抱得太紧，但他不敢，因为他已经害她气到哭，现在再嫌她抱他太用力的话，她会对他更加的生气。

    “罗比…”她深深吸口气说道。“他是你的爹地。”眼泪随着她说出的话夺眶而出，东方嫔知道当她说完这些话后，她与罗比两个人的生活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只有她们母子俩的天地了。

    “妈咪你没骗罗比？”罗比的幼小心灵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突来的惊喜。虽然他早就从东方幸那偷听到了，但没经过母亲的证实，他还是有所保留，所以一整个晚上也没心急的问母亲，直到他刚刚又不小心偷听到母亲和迪亚洛的话后，他才敢跑出来问。

    “妈咪没骗你，”东方嫔保证道，“你还记不记得妈咪曾经说过，你的名字和你爹地的名字一样？你是小罗比，那他呢？”她指着迪亚洛问儿子。

    “大罗比！”罗比兴奋的叫道，“你是大罗比！”他对着迪亚洛高兴的大叫。

    迪亚洛感动的伸出手臂，等着罗比第一次以他儿子的身份投入他的怀里。

    “爹地！”罗比轻易的就接受这个事实，一点也没有责怪大人的意思。

    “我的小宝贝。”紧紧搂住他，迪亚洛的眼眶红红的直想落泪。

    东方嫔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俩的团圆，心中复杂的情绪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

    终究她还是会失去罗比，终究她必须和别人分享罗比，这种感觉五味杂陈，东方嫔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的私心还是有的，她还是想独自拥有罗比，但她清楚的明白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当她承认这事以后，他们母子俩的两人天地将不再重现。

    虽然她明天依然想要带着罗比回台湾，但现在这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任务，至少光是罗比这一个关卡她就过不去了，更何况她还多了一个必须应付的人…迪亚洛。没有罗比，她铁定是不会离开的，但她该怎么办？

    “小罗比，你是不是该睡了？”迪亚洛看得出东方嫔心中一定十分混乱，他想支开罗比，再对东方嫔做心理建设。

    与儿子能够这么快的相认他当然很欣慰，但若是有了儿子却失去嫔，那却是他不乐见的。

    “爹地，你会不会不要我，偷偷走了？”罗比生怕一觉醒来迪亚洛就会消失不见，所以小手紧张的抓住迪亚洛问道。

    “爹地明天还要练球，小罗比忘了吗？”他安抚的道。

    “那…我可以叫妈咪带我去看爹地练球吗？”罗比满心期盼的说道。

    “当然可以，只要你现在乖乖的回房去，待会我就帮你拜托妈咪。”

    “万岁！”罗比兴奋得不得了，他亲了迪亚洛一下后再跑到东方嫔身边亲一下，最后还乖乖的自己跑回房间睡觉，一点都不必教人费心。

    一会，东方嫔到房间察看到罗比真的睡着后她才走到起居室。

    “让他去看你练球，难道你不怕你有私生子的事实曝光吗？”东方嫔不得不替双方着想，当初她会带着罗比躲到巴黎来也是因为怕外界异样的眼光会伤到罗比，没想到她最不愿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你呢？你就不在乎吗？”迪亚洛反问道。他不了解嫔到底在防些什么？他都不计较她隐瞒这事这么久，还会在意外界看待他们的眼光吗？

    “我和罗比只是对平凡的母子，没有什么在乎或不在乎的。”除了当时的风风雨雨曾经击倒过她外。

    “你未婚生子，难道你的亲友就不在意吗？”迪亚洛不得不如此残忍的说道，他知道自己必须逼出嫔心底最深处的愤怒出来，要不然他们永远也不会有交集，除了小罗比这宝贝以外。

    东方嫔闻言愣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的痛楚，但她随即恢复正常。

    “都过去了，对我而言那些事已经不值得一提了。”她说得云淡风轻，彷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迪亚洛投给她一记“是吗”的表情惹得东方嫔着实差点失去控制力，他不再多言的只用带着与从前相同的神情直睨着她。

    “迪亚洛，我觉得明天…”东方嫔说不出她并不想带罗比去看他比赛的决定。

    “小罗比也是我的儿子，我不想再错过他往后每一天的成长过程。”迪亚洛态度坚决的说道。

    “你难道不觉得现在并不是让罗比认祖归宗的好时机吗？”她试着跟他讲道理。

    “我只晓得有你还有小罗比来帮我加油，我的表现会更好。”他把东方嫔摆在罗比前面无非是想让她知道她永远是最重要的。

    她听到迪亚洛说的这一番话心里着实一阵感动，只是现在牵扯到她儿子的事，使得她不得不硬起心肠。

    “告诉我我可以信任你吗？”她十分无力的问他，但其实她真正想问的还是自己…明天一早自己真的不会带着罗比偷溜吗？

    她好迷惘，一个自私的女人会衡量轻重后再作出一个对自己最好的选择。没错，依迪亚洛的身价看起来，他几乎可以说是全世界女人都想要独自拥有的男人，他除了多金之外，还有出色的外形，他高壮的身材因为长期的训练让他的肌肉十分结实，一头浓密的深褐色鬈发随风飘逸时，常会让女人们想要抚摩它们，看看它是否真的那么柔顺。

    从侧面看上去，迪亚洛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充满阳刚气，看来浓粗的眉毛反而更添加他冷然的气质，他厚实的嘴唇时常上扬，让他感觉起来很阳光，且多了些孩子气。

    自己就是那个拒绝不了他的女人。她用尽自制力对自己说，她现在想要的只有好好的留住自己的儿子，其余的一概无法接受。

    东方嫔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才对迪亚洛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迪亚洛，我现在很累，今天的事弄得我心情很乱，你也该回去球队报到不是吗？”她下了逐客令，不愿再受到他的影响。

    迪亚洛觉得不好受，但东方嫔说的是事实，他是必须在十一点前回到队上报到的。

    “也许让我们彼此都先冷静一下是比较好的，”迪亚洛同意的说道，“但我是真的希望…”

    “迪亚洛，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不为过吧？”东方嫔举手求饶着说。

    “那就这样吧，你好好的休息。”迪亚洛不再与她辩驳，在亲亲她的脸颊后就离开，临走前还深深的望了她一眼。

    东方嫔在迪亚洛离去后瘫软在地上，她无力把自己撑起来，所以就这样的坐在地板上一整夜，她不断的思考着自己的未来，罗比的未来还有迪亚洛的。

    当爱情真的再度来敲门时，自己真的可以放手去迎接吗？

    她实在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天一亮，就要带着罗比头也不回的离开，因为她不想再让自己的心失落一次，而迪亚洛正是那位会偷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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