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痛苦,但眸光闪烁,似有些走神。
“母亲……”安格伸出空闲的手拉住来自额头的怜爱。
他微微一笑,又同样看向床边的贝拉,“我没事了,姐姐。”
他的声音渐渐安定,胸口的起伏也恢复了正常,自己擦去脸上的污渍,试着坐起身来。
“你别动了!”贝拉把他按回床上,索里亚夫人也顺势给他盖上了被子,“休息会儿吧,你这孩子吓死我了,这是怎么了?嗯?”
“好,好,我躺着休息。”安格拦下试图给自己整理发丝的母亲,拉扯动被子,轻轻望了眼门口,“安德烈还一个人在楼下!”
“哎呀!”索里亚夫人一拍脑袋,急忙起身下楼。
他反手拉过贝拉的双手,稍稍用力的捂着揉搓了两下,重新把贝拉的双手叠在一起,认真地望她道,“抱歉吓到你了姐姐,你的手好冷,你一直在发抖,快回去泡个热水澡吧,我没事了。”
他接过卡伦递来的手帕,擦干净脸上残留的液体:“你看,我现在好多了,真的,我就躺在这儿睡觉,不会有事的,卡伦,麻烦你了。”
“你吓死我们了。”贝拉放松了许多,担心却不见消退。
“你在我旁边,我只会担心你着凉胜过我自己休息。”安格无奈地耸肩。
贝拉撇嘴,眼神放暖,轻点脑袋,站起身带着卡伦准备离开。
“卡伦。”安格把手帕抛给卡伦,主仆两人相视点头,卡伦护着贝拉离开,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他沉默地躺在床上,看着灰黄的天花板,空气中细碎的未知残留涌入他的身体,点点滴滴,大多是安格的各种想法,和他对哥哥、母亲的零碎抱怨,还有索里亚一家人混杂柔和的爱意,没有具体的画面,但都是相近的情绪。
这些残留连绵不断地,融进这具身体,汇入他这个虚弱的未知。
这没落的贵族一家,竟然像教科书式地挂念着彼此,无论血缘……这么多的人,都惦记这这个叫安格的骑士……
他鼻子一酸,立刻翻身坐起,推开床边的窗户,深深吸了一口气。
冰凉干燥,有些寒意,却让他思绪回归了安宁。
“安格……”门外,索里亚夫人在叫他,但他看着窗外一片漆黑,并不想做出回应。
用于驱散未知残留和魔力累积的排毒药剂,对于他来说近乎毒药,安格受他牵连而昏迷,但也只是陷入了深度睡眠,这是迟早的事,连着一个星期的夜晚,安格都保持着一种在前线时的浅睡眠状态,以防止他接管身体,安格没对他下手,但想必也是对根植园的忌惮。
也许,这是个把他取而代之的好机会。
可他个体的力量较安格来说势微,而他也质疑这样做的意义。
也许是他受到排毒药剂的影响,精神感到疲惫,他感到可悲。
索里亚家所有人,他们记住的都是安格,就算以他的身份活下去,他也永远不会是林安了。
重新活一次真的有必要吗?这个没有归属的世界对他来说没有意义,他不再是人类,死亡也不会是痛苦,未知无法被消灭,哪怕是乔斯林来动手,他也不过是像这房间里的残留一样,维持着最低水准的“活着”状态罢了。
活着,不就是所有人毕生的追求吗?只要活着不就足够了吗?
如果不是这样,如果生命的意义凌驾在活着之上,他接替林安活下去,意义又在哪儿?
平静地离开,就像从没来过这个世界,这对他来说,似乎更加轻松。
“安格?”没得到回应的索里亚夫人敲响了房门。
“哇啊!”婴儿的叫喊在门外响起。
“他”眼瞳收缩,听见稚嫩的童音在门外磕磕绊绊地叫道: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