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正扶额看着眼前越堆越厚的待办工作,他已经由最初的震惊转愤怒,到现在的麻木了。
赵茂讲得口干舌燥,见他一动不动,停下来问:“王爷,您在听吗?”
“听着呢,讲完了吗?”
“还有……”
卓若凝去给他倒了一杯水来,赵茂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马上又要接着讲。
燕王挥手打断他:“今天就到这吧,听得我头昏脑涨。”
赵茂着急道:“今天要是不把这些事情交代完,等我们被问斩后您就理不清了。”
燕王叹了口气:“你一个将要被问斩的人,还惦记着衙门的事干嘛?难怪人都说你傻。”
赵茂苦笑着摇摇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赵某人活一天,便要对得起皇上的知遇之恩、提拔之恩。”
卓若凝在一旁听了这番话,突然对这位赵大人产生了一丝敬意,她不能理解士大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信念,但是从赵茂身上看到了一种坚定的信仰,而且又是在这种场合下,更让这种信仰染上几分悲壮。
“王爷,要不是犯了什么很重的死罪,能不砍就别砍了吧,让赵大人将功赎罪,为朝廷效力不更好吗?”
燕王有些恼火:“你跟皇上说去,我一个滞留京城的藩王能有什么话语权。”
“那咱们礼部还剩下几个能干活的人啊?”
“右侍郎刘大人和两位郎中是廉国公亲信,上月玉佩案事发,他们被株连,都下大狱了。这月又因富乐院私藏火药案,礼部因管理不善,抓了一批,真不剩几个了。”赵茂自嘲的笑道。
这下人抓完了,事谁来办啊?
“王爷,那我能不能去外面招几个人帮忙?我跟那些僧人说帮他们解决超期滞留京城的问题,还有三天内将度牒的领取办法通知到各寺院。”
“三天?你还真敢答应,以现在的情况看,三个月都不一定能把度牒批下来。”燕王激动道。
卓若凝被他突然提高声音吓得缩起肩膀,怯怯的道:“我哪知道你们的办事效率这么低。”
“你要招人自己去招,本王这么多事要处理,没功夫给你收拾烂摊子。”他拍着面前半人高的文书册子说。
卓若凝连忙点头,不敢劳烦他,只要有这句话就好办事了。
“祀部的官员什么时候回来,僧人滞留京城的证明是找谁开呢?”
赵茂道:“祠祭清吏司的郎中在狱中,已经判了秋后处斩,主事在山东查案时中风,现在口歪眼斜,不能自理。”
卓若凝:“……”
“这批外地僧人的路引得找户部办延期,因为皇上认为没有领到度牒的修行者,算不得正式的僧人,不归各地方僧纲、僧正、僧会管。”
卓若凝:“那我一会儿去一趟户部,不就在旁边吗?”
赵茂叹了口气,眼里带着些同情:“想找户部办事,只怕你跑断腿也没用,他们惯是懂得惜命,像延长路引期限这种事,谁也不愿沾手。万一这些僧人里有逃亡囚徒和军人,或有在京城坏事的,滞留期间出了事谁担责任?”
卓若凝看向燕王:“王爷您去说管用不?”
燕王瞥她一眼:“本王这么闲,为几个僧人去找徐舵?”
徐舵是户部尚书。
“那您说怎么办吧?”
“话是你说出去的,你自己想办法。”
卓若凝被他气得够呛,终于明白职场那句“做多错多”的无奈了。
她甩袖走出去,心想不当这破司务了,回家跟姐姐们学刺绣,染指甲去。
可走下台阶,又心有不甘,想到那些僧人拿了她的条.子,满怀希望的回去,她要是撂挑子,那些人怎么办?
户部就在隔壁,她抬脚往那边去。
户部与礼部衙门建筑形制相同,里面的景象却截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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