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 章

    今日是平南侯府世子萧瑾诚去城郊藏青峰凌云寺，拜访慧明禅师的日子。

    萧瑾诚虽然从小体弱，少见外人，却也并没有时时刻刻都困在侯府之内，偶尔也会外出。慧明禅师就是他十二岁的时候去凌云寺时认识的。慧明禅师多年前游历至凌云寺，受主持邀请留下，多年不曾再离开。慧明禅师当年会被挽留，正是因为他一身精湛的医术药理，而与萧瑾诚意外结识之后，起先只是在萧瑾诚在寺里发病一回后帮忙治疗过一回，出于医者之心时有询问，后来慢慢发现小小少年却腹中自有锦绣，眼界通透明澈，慢慢起了相交的心思，也对他的病症更上心了不少。在与平南侯府的当家人，萧瑾诚的父亲萧蕴见过几次后，萧瑾诚去上京城郊的凌云寺，就从偶尔的散心之举变成了固定地拜访小住，调理身体。

    一大早，平南侯府便驶出了两辆马车。

    两架马车一前一后一路同行，驶离平南侯府半晌后突得停下。前面的马车帘子掀开，跳下一个便装的少女，却挽着少妇的发髻。她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对着马车外面的侍卫和小厮打扮的两人点点头，便抬步走到后面一架马车旁，一跃而上钻到车厢里。

    两辆马车重新动了起来，却分别驶向了不同的方向。

    出城的马车上，萧瑾诚抬手微微掀开马车帘子，看着往另一方向渐行渐远的马车，不知在想些什么。

    午后，天色暗下去之前，一大早从府中驶出的两驾马车，只有一驾回到平南侯府。

    姜萱从马车上下来，转回芳芜院的路上，回想着之前在戏楼的密间里的场景，还忍不住想要哆嗦两下。

    那信送到她手上，大师兄必是知道的，而信是三师姐写的，那么跟三师姐形影不离的二师兄也一定不会不知情。她外公姜流在她出嫁前就赶到上京了，据说她五师兄是跟着她外公一起的……

    这些虽然她心中早就有数，今日在戏楼密间之中见到这些人全数到齐，还是……

    尤其是她到的时候，先前为她遮掩过一二被拖累了的四师兄陆明远正跪在地上，面对着她三师姐袁风歌甩在石砖地上“啪啪”直响的鞭子……

    姜萱闭了闭眼，又抖了一下，伸手搓着自己的胳膊赶忙将某些可怕的画面从脑中赶出去。虽然几个师兄师姐疼她，并没有真的罚她什么，大部分的惩罚已经都由可怜的“同伙”四师兄陆明远顶了……但是想到大师兄二师兄的眼神，姜萱还是没出息地……一口粗气都不敢喘。

    等回了芳芜院，莺语莺歌和留守的柴藤一道迎了上来，柴藤脸上看不出什么，莺语和莺歌却是有些踌躇。

    姜萱见了挑挑眉，但也不急着问，等进了正房安置妥当，才唤了两人到跟前问话。

    “今日我不在，出什么事了？”

    莺歌答道：“今日小姐跟世子爷出门后，府上大小姐……来了芳芜院。”

    姜萱：“萧岚？她找谁？有事？”

    莺歌：“……她找的是小姐您……知道您今日跟世子一道出府，却不是去凌云寺而是去……戏楼……”

    姜萱一手撑在桌面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然后？”

    莺歌声音似乎微微颤抖起来：“大小姐……她……”

    姜萱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照实说。”

    莺歌顿了顿，像是狠下心，闭着眼道：“大小姐说您不懂规矩，擅自出府居然不跟夫人报备，还是去戏楼那种三教九流的地方，有辱身份……还有……还有……您进门几日不曾晨昏定省……”

    “呵。”姜萱笑了笑，问道：“平南侯府的大小姐是这样说的，那夫人呢？”

    莺歌没有答话，视线转向一旁的莺语，莺语低声回道：“回小姐，夫人那边并无动静。”

    “哦。”姜萱应了一声，不再多问。

    室内沉默下来，花烛柴藤对视一眼，纷纷低下头去。莺歌咬了咬唇，轻声问道：“小姐……我们……”

    姜萱抬手止住莺歌的话头，另一手揉了揉眉心，微笑道：“这事儿我知道了，先不用理会。等世子回来……再做打算罢。

    萧瑾诚去凌云寺从来都会小住几日，这一回他去之前姜萱特地问过，说是只住两日就会回府，算着，最迟后日晚上就该回来了。

    第二日，姜萱特地等在芳芜院中拿了几本医术翻看，却不想从早间等到午后，也没见大小姐萧岚上门。本以为她昨日的下马威没下到她身上，今日怎么也会再来一趟的。

    难道，她想错了萧瑾诚这个妹妹的性子？

    想了想，姜萱放下手头的医书，将莺歌召了进来。

    “小姐。”除了用膳，姜萱今日一直一个人呆着，这会儿莺歌被叫进来，有些猜不到姜萱的意思。

    姜萱：“大小姐今日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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