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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微微一笑:“慕将军多虑了,贵客来访,我们自然好好招待。”
四人被带到了一间偏僻的茅屋内,说是牢房也不为过。吃的穿的倒也不短缺,只是此处极为隐蔽。洛州的人并未审问他们,甚至不曾多说一句话,只是在这里关押着。
南宫彦派来的人正站在营帐外等候。
“哥哥不跟我们说一声就独自一人赶回了云州,如今爹爹让我们回去却不说明原因,看来他一定知道千城哥哥他们去往洛州了。”墨雨焦急道。
白芷却一如既往的冷静,她原料理牡丹山庄多年,许多事情都能明白,只不过如今,心思既然全然附于墨风,那她便不想再思考那么多。她想起那日墨风对她说的话,在父亲与兄弟好友面前,他大约是选择了父亲。
荒原之下,快马加鞭赶往云州。马车中是白芷和墨雨。
白芷出身医家,祖祖辈辈皆为医者,她自幼父母双亡,家中唯她一独女,爷爷便对她寄予厚望,奈何幼时只知道些医术皮毛,还未得到爷爷的真传,爷爷便遭武林恶人杀害。自此她一人流落江湖。
十四岁之时,父亲的世交沈洵师父找到了她,潜心教授她武艺与谋略之术。师父的木屋旁栽种了各类牡丹花,白芷自小便与牡丹朝夕相伴,师父说,做人当要如牡丹花般高贵端庄,轰轰烈烈才好。她跟随师父学得一身好武艺,多年来闯荡江湖也造就了她不拘小节,处事果断的性子。与此同时她倒也知晓江湖险恶,数年间打探清楚了武林中各大势力、中原九州的各类秘密消息以及边境种族的情况。二十岁时她离开师父,凭借着多年的江湖经验,她迅速笼络了数千子弟创立牡丹山庄,在九州安插了众多眼线,高价为江湖人提供信息。从此有了优渥的生活,至高的威望,是江湖中神秘却必不可少的存在。
纵使无限风光,但从幼年开始,她便孤身一人,没有父母亲友之爱,师父给她的也只是恩情。她的心思谁能得知,她何时能从险恶的江湖中寻得一丝暖意呢。
一晃数年,她的命运在遇到南宫墨风的那一刻改变。他是潇洒风流之人,也是第一个对她那般无礼之人,也是第一个走进她心里的人。她向来果断,在认定跟随他后,便毫不犹豫解散牡丹山庄。虽他口口声声对她无意,但却会在阿硕针对于她时为她辩解,会为了她远离他所谓的红粉知己,她忘不了那一日他的吻,忘不了他的眉眼。家国天下对她固然重要,但南宫墨风对她,更为重要。
颠簸的马车中,墨雨想起儿时她从马上摔下来初次见到慕千城的时候。十几年过去了,回帝都时再次见到慕千城时,她自己也分不清心里的那份悸动还在不在了,也许事隔经年,她心中怀念的只是幼时的那份感觉。如今的慕千城是大英雄,他有陆长歌的陪伴,陆长歌容色倾城,谋略过人,他们天生眷侣,是她万万比不了的。但墨雨深知,如今战争四起,他们一去洛州毫无音信,她的爹爹和皇上不知在密谋什么,多年来跟随爹爹哥哥边境巡查,百姓的受过的苦她都深有体会,如今,也许是时候该出份力了。
慕千城一行人依然被关押着。
“如今前方局势紧张,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慕千城站起身道。
“硬闯根本没办法出去,我们只能用计。”介无痕道。
慕千城点点头,他想到一个办法,或许还可以从洛州这里得到些什么。
天将亮时,慕千城故意打伤看守的两个士兵,接着一大批人围上来,他便开口道:“你们洛州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吗?你们领头的人在哪儿?”
那些士兵想起上头的叮嘱,非必要时不可与他们起冲突,只是慕千城一人出来,他们便立马去报告了将军。
片刻后,那日将他们带过来的领头人走上前来。
“在下姓田,不知慕将军对我洛州招待有何不满,有什么意见尽管说。”那人笑着抱拳说道。
慕千城打量了他一眼,二话不说便上前动起手来,那人也立刻防御起来。一番打斗,慕千城略胜一筹,但其实并未尽全力,只是试试那人的身手。
慕千城发现此人并无恶意,而且出手时有意避让他,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些人抓他们在此并不是要加害于他们,而是得到了授意,也许只是为了拖住他们。
慕千城微笑道:“失礼了田将军,数日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所以跟您切磋一番。”
“呵呵呵慕将军武艺高强,能讨教一二是在下之幸。”
“只是你将我们四人关押于此却不说明缘由,每天吃的住的也都如此简陋,实在是待不下去。”慕千城摇摇头道。
那人暗下脸色,“这是我洛州之地,自然无法像云州一样优待各位,慕将军还是忍忍吧。”
慕千城笑笑,“田将军所言极是,但我与田将军一见如故,若在云州,一起喝两杯,来点好酒好菜总是应该的。”
那人思索片刻,上头交代过,不可伤害他们,有要求也需尽量满足。况且同是习武之人,慕千城之名在九州颇盛,一同喝两杯倒也无妨。
他示意手下去办。
慕千城热情的同田将军喝起酒来,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从他的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
“想我云州大将军被你田将军抓来至此,真是丢人呢。”边说边给给田将军倒着酒。
“慕将军不必如此,我武艺谋略不如将军,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带你们来此地也是宰相大人的意思。”他带着醉意说道。
“只是不知宰相大人如何得知我们的藏身之处?”
田将军警觉起来,“大央宣战云州之事九州皆知,而这紧要关头堂堂云州将军与公主却来我洛州,实在令人费解,我只是照吩咐做事罢了,宰相大人神通广大,自然有法子知晓。”
慕千城微扬嘴角,“田将军所言极是,我等此番前来,其实是想见宰相大人一面,望他能上奏洛州皇帝,在我云州与大央对战时能出兵援助。只可惜那一日前往宰相府却未能见到宰相大人。”
田将军微微一愣,云州向来在中原九州尤其是北方四州中最为强盛,如今却也来寻求援兵吗?
“那慕将军怕是要白跑一趟了,宰相大人进两个月来一直居住在皇宫里,听闻是政务繁忙,一直在协助皇上。”
慕千城脑子一震,眉头紧蹙。
宰相并不在宰相府,那上面写着八个字的字条为何还会在宰相府,而且这么机密的东西会轻易地被他找到,在看完字条后宰相为何不毁掉?
莫非,这字条本就是为了引他们上钩,那他们来洛州是为了什么?他又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田将军。恍然大悟。
“什么?你是说我们来洛州本身就是一个圈套。”慕千城回到茅屋将他的猜测告诉他们三人时,苏月惊叹道。
慕千城看向他们,眼光落在陆长歌身上,继而站起身来说道:“确切来说,应该是从我们利用听翁发现南宫大人的秘密开始,圈套也就开始了,我们从摆阵中发现了南宫大人与大央有往来,此时他已全然暴露了,他也已经发现我们在调查洛州火漆封缄,那我们一定会推理到洛州,他故意将我们引向洛州,并在宰相府放下了那张字条,让我们深信他的确是为了联合洛州攻打沧州。那我们就会将希望寄托在洛州皇帝身上,说服他,期望他放弃联合。”
陆长歌忽而明白了,站起身说道:“然后他们又将我们来此的事情告诉了洛州,于是洛州派人抓捕了我们,这样我们就不能插手任何事情了。无论是联合洛州还是联合大央,如果现在,如果此刻开战,我们无从知晓,更无能为力。”
慕千城点点头。
原来如此。
苏月又道:“这样看来当初南宫大人埋下听翁就是为了防止我们破坏他的计划,但是听翁被我们发现了,他只能将计就计引我们来此,再次防止我们破坏他的计划。”
陆长歌皱皱眉,低声道:“大家都在避讳他吗?皇上,我的父皇,才是这一切的主谋。”
慕千城站在她身边,握了握她的手,温柔而有力。
介无痕叹口气道:“这样看来,事情非常紧迫,也许大战就在近日。”
“一旦战争开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样没有意义的战争,我们必须阻止。”慕千城坚定道。
“当务之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陆长歌道。
慕千城出去时已查看了四周,守卫森严,他们四人虽武艺高强,却也寡不敌众。但同时也发现茅屋西侧有马厩,只要能抢到马,那就可以突围出去骑马迅速离开。
茅屋后面最高处嵌在墙上的小窗户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慕千城轻功跃起一手扶着屋顶的柱子,一手迅速拆开了窗户,屋后面虽没有固定的守卫,却有夜间的巡逻队伍。慕千城早已精确的计算好了巡逻队伍经过这里的时间,四人一起从窗户中逃出,屋后虽然隐蔽,但距离马厩仍然有一段距离,而这段短短的路上到处是亮起的火堆。
苏月想到办法。于是待下一批只有五六人的小巡逻队伍走过来时,四人上前迅速的捂住他们的嘴然后抹了脖子。继而拖到一边换上了士兵的衣服。淡定的朝着马厩走去牵马,陆长歌还未牵出马时四人难免的被发现了,慕千城连忙伸手拦腰将陆长歌抱起上马,继而四人突围而出策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