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百顺后来才发现,方营长原不像姐姐想像的那么好,这人除穿了身军装,是个营长,再加上胆量大一些,从根本上说和他孙百顺没太大的区别。
方营长也抽大烟,也逛窑子,据老五说,早几年和长脸老三好得一个头,还赌咒发誓的要给老三赎身呢。这家伙只是在和姐姐好上之后,才不大去找老三了。
百顺刨根追底问老五:“这方营长到底咋样?”
老五说:“还行吧,情义有点,滑头也有点,喝了酒喜欢吹,不过倒也是有些火气的,见没大本事的,也敢欺一欺。有一回,就在小白楼里和老三另外一个相好干了起来,一脚踢断人家两根肋骨哩。”
百顺害怕了:“那这家伙日后也这么对俺姐咋办?”
老五笑了:“你姐要找的就是这样的硬男人嘛!你有啥法子?我喜你这样的小白脸,你姐不喜,方营长真要对她动粗,也算是她自找的了。”
百顺忧虑道:“可她总归是俺姐,我不能看着不管呢。”
老五手往百顺额头上一指:“算了吧你,人各有命,任谁也改不了的。再说,这老方是你姐自己认识的,又不是你塞给她的,与你有啥关系?”
百顺想想也是,这事不论日后怎样,谁都怪不得他,姐姐是自找的;老方也是自找的。
心境因而平静了,就当啥也没发生,啥也不知道,依旧在姐姐面前大说方营长的好话,依旧和方营长称兄道弟,以至于后来在小白楼撞上方营长也没显得多大的吃惊。
方营长却是很尴尬的,大有做了贼被人当场抓住的感觉。
方营长原以为自己往日的底细百顺和玉环都不会知道,为防意外,还向老五、老六付了一笔“保险费”的。不曾想,老五、老六还是和百顺说了,自己又在老三的房里被百顺撞上了……百顺不便在老三房里说,就扯住方营长,把方营长拉到了老六的屋里问:“大哥,你……你是咋啦?不是说自打看上俺姐,就再不到这来了么?咋又来了?”
方营长见百顺的口气还好,就实话实说了:“原不想来,老三非让来,说是有事要商量,就……就他妈来了。”
百顺问:“啥事?”
方营长道:“也没啥大事,就是给俺做了套衣服。”
百顺立时想起前些时候老三给他比试过的衣料,便笑了:“那套衣服怕不是给你做的吧?”
方营长觉得奇怪:“不是给我,还能给谁做?”
百顺很得意:“给我,老六不让我要,我就没敢要。”
方营长急急地道:“不会,不会,我和老三不是一天了,那布料她是专为我买的……”
百顺益发得意:“对,是为你买的,却叫我先量了身材哩。”
方营长疑疑惑惑道:“那或许是两份布料吧?”
百顺一点面子不给姐夫留:“不对,肯定是一份……”
说到末了,两个人都把玉环忘了,竟自点评起长脸老三来。
百顺说:“老三那脸很难亲,得架梯子。”
方营长说:“梯子用不着,不过,踩个板凳还是必要的。”
说毕,两人都笑。
老六也笑,一边笑,一边骂他们太损,说天下男人只怕没一个好东西。
百顺拥着老六,觉着十分的荣耀,点评过长脸老三,又点评起方营长来,一口咬定方营长眼睛有问题,全楼那么多好姐妹没瞄上,单瞄上个老三。
方营长为老三辩护说:“你不知道,老三早先并不是这般模样的,当年很红哩。”
老六马上噘起了嘴:“红啥呀,还不就是仗着一对大*甩倒了几个臭男人么。”
百顺连连点头:“是哩,老三简直像奶牛,该去开奶房。”
方营长很不高兴,站起来说:“好,好,我眼瞎,又没能耐,这多年都是和一条奶牛好,行了吧?你们高兴了吧?”
说着就要走。
百顺问:“你哪去?”
方营长道:“我和玉环约好去听戏的,七点……”
百顺脸一拉:“真是我的好姐夫呢,在窑子里都没忘了我姐!”
方营长这才记起百顺的身份,慌了神:“我……我这是最后一次来……来这地方了,兄弟,你……你可千万不要去和你姐说。”
百顺本想吓吓方营长,并就此把方营长捏住。
方营长不管咋说,是一定要做自己姐夫的,他这内弟便不能眼看着做姐夫的老往窑子跑。
然而,百顺话没说出口,老六先说了:“百顺去不去和他姐说,得看你老方够不够意思。”
方营长知道事情不会太糟,就问:“咋才叫够意思?”
老六道:“明个到老来顺请桌酒。”
方营长迟疑了一下,应了。
老六又自作主张地道:“还得带着百顺的姐孙玉环。”
方营长搔搔头皮道:“那……那自然,只是……只是你们可不能把今日的事说给她听。”
百顺笑笑:“我又不傻,好事咱说,这事咱不会说的,谁叫俺有你这么个倒霉的姐夫呢。”
愣了一下,才又很掏心地说:“不过,这地方你大哥还是少来两趟好,你想想,一个姐夫,一个舅子,老在这里撞上像什么话呀!”
方营长很惭愧地道:“是哩,是哩!”
老六偏把手一拍,叫道:“那有啥呀,姐夫也好,小舅子也好,不都一样长了*,能不吃晕腥么?你们错开时间来嘛,今日你来;明日他来,撞不上的;就是撞上了也没啥,别打招呼,只装不认识就是……”
于是,都笑。
这时,百顺瞅着方营长,心里已没啥不安的了,他觉着,方营长、姐姐和他,他们三个人之间一下子拉平了,已没有谁对不起谁的事。日后就是方营长真的倒了大霉,也是老天的报应:姐姐骗他,他也骗了姐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