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是一个充满了情绪的词。
游子在外,一句老家可以牵动思乡的情愁,也可以鼓动奋斗的激昂。思乡时,老家是一壶凛冽的酒;交友时,老家是一场交流的风月;盘道时,老家是区分泾渭的基线;多少没有格局的公司在招聘时以老家论进出;多少乡人在外孤独时,以老家做捆绑;有多少爱情,被老家拆散;有多少壮志,只为了老家的荣光;多少的伤痕,在老家能被治愈;多少的谎言,在老家装了门面;多少的离别,在老家流泪;多少欢聚,在老家牵手……老家啊老家,我竟不知该如何感叹。
十年没见,我的老家与记忆中的已经大变了样子。
镇子的面积已经比原来大了五倍有余。我去到我当初学做包子的那家店,店主还没换,但是他已经不认识我了,我在他家学徒的时候是十一岁,一转眼十六年过去了,店子重新装修了,店主的白发也出来了。我很想告诉他我是谁,可一开口就是很标准的普通话。“老板,您知道我是谁吗”?老板用一口蹩脚的川普说道:“你应该是跟那个拍电影的导演来的,上回你们吃早饭就是在我这儿,北京人嘛,说话真好听”。我淡淡一笑,看来他是真的不认识我了。不过这镇子上竟然来了拍电影的,看来还真是发展得挺好。
镇子上有了一家三星级酒店,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服务员竟然也是一口漂亮的普通话。打听之下是说我老家那个地方现在已经被划分为待开发的景区,还有几个乡在国家的政策下已经实现了农家乐休闲旅游,市里的,县里的,临近一些县市的闲人经常会来到我们镇子上旅游。
我去了邹晓丽老师教书的学校,想要去看看邹老师,可是学校已经变成了一家饲料厂。打听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学校已经和镇上的小学合并,邹老师已经调到了镇上的小学。既然天意不让我见她,那就不见吧。
我回到镇上买了一刀草纸,几十亿的冥币,两束鲜花,然后租了一辆车要赶回村里祭奠我的爷爷奶奶。可是十年的时间,乡间的道路和景色已经完全变样。原来的土路和绕山路已经变成了柏油路和小隧道,那些记忆中的泛黄的梯田此刻完全是绿油油的,道旁和田埂上已经有了一人高的小树,之前被开垦的山现在有都是一片绿色。变化带来迷茫,我竟然找不到通往自己祖宅屋基地的那条路,后来是司机下车问路后才发现我们竟然走过了两公里。于是只能掉头再往回赶。
老家的祖宅被某个债主拆得一干二净,据说只是因为父亲欠过那位债主一千块钱,债主在我奶奶过世后第八天便将房子拆了个干净,这还是因为债主和父亲是近房兄弟,要不然连奶奶的头七也过不去就会把房子拆了。现在的祖宅只是一堆土,一堆长满杂草的土,也不知是谁家把牛拴在这个地方,牛一边践踏着祖宅的遗迹一边甚是傲气的拉出了一堆堆黑绿黑绿的牛粪,像是在宣告它的惬意。
我在祖宅前立了很久,直到司机提醒我说时间不早了我才醒过神来赶紧到了爷爷奶奶的坟前。爷爷奶奶的坟已经荒芜得不像样子,坟堆上全部都是杂草,还有牛的脚印。乡下就是这样,只要家里没人,坟堆上放牛的事情还是有人干得出来的。我顾不上很好的整理爷爷奶奶的坟茔,只是先把鲜花放下,给爷爷先烧了几十亿的纸钱,然后又给奶奶烧了几十亿。我想,十年的时间没有回家祭祖,我这些纸钱并不能代表我的孝心,可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其他的东西或事物来证明自己很孝顺。我们很多人都这样,或许心里都想过孝道,却最终因为各种原因无能为力。
当坟头的青烟袅袅升起,忽然有一个老头在远处呵斥我,我没有出面,让司机说自己是远亲前来拜祭。那个老头的一家人,对我即算好又很坏,有些事我不愿再提,但是那个老头我却不愿再见。本来我希望可以在爷爷奶奶的坟前多多的静一会儿,却被老头搅得感觉不再必要,于是我戴上口罩离开了。
回到镇上的酒店里,我躺在床上整整三天没有动弹,我用这样的方式来跟自己的老家告别,既然不能锦衣回乡,那就在老家酒店的床上多躺会儿吧。第四天,我到派出所办理了新的身份证,这次的身份证有效期是20年,意味着我可以在外20年后再回到家乡。那就20年后再回去吧,20年或许能够锦衣回乡,又或者20年后又已经有了别处的家,而那别处的家就是我的儿女的老家。
所以说,老家这个词儿,就是父辈漂泊的最后一站。
离开老家,我去了不远处的姨妈家。姨妈是我母亲的妹妹,我和她的关系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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