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吗,我和她的情感是否和谐?”他在低声的问着自己,突然之间他的笑容消失了,他深思起来。一种奇怪的感觉支配了他,他开始怀疑。
“万一她不爱我,万一她只是为结婚而同我结婚怎么办?万一她只是一时的冲动而同我结婚怎么办?”他开始问着自己。“现在她反悔还来得及,”于是他心里开始产生了一些奇特的想法。他像那次看见她和小东在赛场场时那样,开始嫉妒他们的关系,他怀疑她没有向他坦白一切。
他忽然觉得他今天应该让一切都清楚。“今天要清楚!”他忘乎所以地自言自语。“这个问题是我今天最后一次问她,她需要说清楚,总比这样一辈子不明不白的好!”他怀着矛盾的心情,坐车到她那里去。
他在卧室找到她。她正坐在床边,同几个朋友挑选着什么,床上散满了五颜六色的衣服。
“呀!你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她一看见他,立刻满面红润,叫了起来。“我在让他们帮我挑选新婚时期穿的衣服!”
“啊,很好!”他有点不快地看着那几个朋友,说。
等几个女的朋友出去了一下。凤霞问着,“你有事?怎么了?”她感觉他的脸色阴郁,没有生气,与往时不同。
“凤霞,我很矛盾,我此时感到自己受不了这样的心情,”他带着绝望的语气说,在她面前站住了,无奈地看着她的眼睛。他从她那含情脉脉的诚恳的脸上看出,他想说的话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但他还是要亲口来取消他的疑虑。“我特地跑过来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想取消这次婚礼,现在还可以挽回……”
“我不明白你的话?你怎么了?”
“我想说,如果你不爱我,现在还可以,你现在还可以好好想想,”他没有望着她说,“现在还来得及……”
“我不明白,”她恐惧地说,“你想取消,你反悔了吗?”
“你疯了!”她气得满脸通红,大叫起来。
但是他的脸色很难看,他的样子很可怜。她不由得忍住怒气,随手扔掉手里的衣服。
“你在想些什么?都说出来吧?”
“就像第一次一样,你是不是不爱我?”
“天呢!叫我怎么说呢?……”她说着哭出声来。
凤霞母亲走进屋子里的时候,他们已经和好了。凤霞不仅使他相信她爱他,甚至解答了他的疑问:她为什么爱他。她告诉他,她爱他是因为完全了解他,因为她知道他喜欢什么,他所喜欢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他也觉得这一切都是十分清晰的。凤霞母亲进来的时候,他们并肩坐在床上,整理着衣服,并且争论着色彩的互补关系。凤霞坚持请客那天一定要穿一套红色套装,她认为这样吉利。他却认为她身体特别好,却坚持让她穿旗袍。
“你怎么不明白……?你的身材很好,那天穿旗袍一定好看。我早就考虑过了。”
凤霞母亲听说李刚刚才来的目的之后,半开玩笑半生起气来,并且让他立刻回家整理东西,以及结婚的衣服。
“她这几天本来就忙得不得了,没怎么吃东西,你还来惹她生气。”她对他说,“走吧,快回去!”
李刚感到内疚和害臊,但是心里很踏实。他回家准备着东西,不能再拖延和胡思乱想了。
直到他挽着她的手臂,吻着她笑盈盈的嘴唇,心里产生一种新奇的亲密感,走出教堂,他们惊奇而羞怯的目光相遇时,他才相信,这是真的,他觉得他们已经合成一体了。
五十三
车站上一批批拥挤的人群,大批的乘客在蜂拥而来的人的护送下进入列车。
“您是凤鸣的妈妈?”红卫问着。
“是的,请问你是?”她问着。
“我是凤鸣的朋友,”红卫似笑非笑的回答。
“我说呢,你也是从A市刚刚回来?”凤霞妈妈快乐地响应说,“其实这车上好多的熟人呢?”
“是的,我看到了几个,”红卫回答。
“您知道吗?霍小东,那位风流倜傥的霍小东……也坐在这辆车上,”当她挺直了身子坐在红卫的对面得意地说,脸上露出微妙的笑。
“我听说他走,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坐在这一辆车上吗?”
“我见到过他,没有任何人来给他送行,到头来他没有别的出路了。”
“那是应该的!”
“嘿,红卫,怎么样!”猛子突然出现在人群里,满面春风地说,“自从在国庆家见过那一次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露出亲切、尊敬和谨慎的微笑,轻轻地过去拦着红卫的手臂说。
“听说,霍小东在这辆车上?”猛子问着。
“是的,我听说了。”红卫不大乐意地回答。
凤霞母亲并没有和猛子说话,在那个城市里以前她早认识他。她似乎想摆脱猛子,但这并不使猛子感到狼狈,他笑嘻嘻地一会儿看看凤霞母亲,一会儿看看红卫,左顾右盼,仿佛在回想什么事情。
“真的吗?”当凤霞母亲告诉猛子小东也坐这列车的时候,他叫道。
“这就是他!”凤霞母亲指着穿着外套,扶着门框的霍小东,说。红卫的脸刹那间显得很哀伤,他抚摸着下巴,摇晃着身子背对着小东的方向走了两步,想起了当时伏在妹妹身上失声痛哭时的情景。
“尽管他有很多的不是,我们也不能不为他说句公道话,”等红卫一走开,凤霞母亲就对猛子说,“您路上同他谈谈吧,”
“好的,要是有机会的话。”
“我一向不喜欢他,但这事改变了我的看法,他把整个家产全捐出去了。”凤霞母亲说。
“是的,我也听说了。我妻子以前来过这里,得到他的热情款待。”猛子说完,走到小东身边,兴奋地谈着什么。
小东皱着眉头,眼睛瞧着前方,好像不再听他说话。
大概是猛子告诉了他,他朝红卫的地方看了看,默默地掀了掀帽子。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简直像历经岁月的化石一样。他又往下盖了盖帽子,默默地消失在单间车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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