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月瓣花

 “少将军何出此言？”白夫人也敏锐地发觉了秦懿话里的深意。

    秦懿突然严肃起来“夫人究竟是何意？”

    白夫人沉默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叹了口气问道“少将军喜欢齐儿对吗？”白夫人问得如此直接让秦懿和白沉二人久久没有回神，秦懿这才开始真正反思自己对小齐的感情，又是一段尴尬漫长的沉默后，他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结结巴巴道“呃……嗯啊……”

    白夫人又道“少将军为人我也知晓，所以我斗胆要少将军用你的鄢国立誓，不论今日我们说了什么，你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齐儿，直到……她该知道的时候。”

    秦懿看着白夫人，见她眼神急切又坚定，秦懿道“我秦懿指天立誓，今日所听所言绝不会告诉第四人，否则我所护之国尽毁，所爱之人尽亡。”

    白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她支着脑袋心痛到疲惫“齐儿她很可能是我妹妹的女儿……”她长叹道“当年鞑国先王要太尉府和他的长子长齐王木穆珩联姻，我那时已与沉儿的父亲白澄私定终身，我向妹妹安栎在绿峰随着前代药仙启明学医，于是我向她求助，要她接应我离开北凉，她答应了，和她的师兄启昌一路护送我至南宁与白澄会和，临出城门时却被追兵发现，小栎为了掩护我穿上了我的衣服被堵在城门口，而我们一路入了鄢国。好巧不巧的是那时长齐王穆珩也在南宁巡视，他收到消息亲自去了城门前，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只是听人说穆珩对小栎一见钟情，但却把她当作了我，把启昌当成了白澄，他虽钟情小栎却不愿逼迫她嫁给自己，于是就放走了她，直到重新被鞑王指婚时，穆珩才知道小栎的真正身份。而我和小栎后来只是书信交流，除了她们的女儿齐安满月时，我偷偷回去一趟外，我们再也没见过面。”

    白夫人的目光平静温暖，像是温柔绽放的绒花，她缓缓讲道“长齐王是先皇爱子，为人却谦恭随和，虚怀若谷，在鞑国颇受推崇，于是成家不久就被立为储君，可在齐安五岁时，鞑国一场巫蛊之乱蔓延到了朝堂，并被当今鞑王穆鲭的岳父塔伦利用，他们连夜发起宫变，拿下了北凉城中所有护卫，在当夜合谋毒杀了先帝，塔伦亲自带军闯入长齐王府，灭了长齐王和近臣满门。我收到消息时长齐王府、太尉府都早已荡然无存，我要去报仇，但却收到了启昌的信，他告诉我齐安没有死，就在长夜宫变前一个月，穆珩已察觉了异样，他本想将小栎和齐安一同送到绿峰城外的迷谷，那里处处迷障外人难入，很是安全，但小栎拒绝了。最后只是悄悄送走了齐安。他告诉我在这世上，齐安已无多少人庇护，要我好好活着，不要报仇。”她的声音越发哽咽沙哑，强忍着所有的颤抖道“后来隔三个月会收到迷谷的信，起初是启昌写的，后来齐安会写字了寄来的便是她的信，或者是名字，或者是些图画，有时，还给我寄了花草。”白夫人脸上的是神色格外奇怪，又是幸福又是哀痛“两年前，我便再没收到迷谷的信，我派人四处打听，得到的却是鞑王的亲卫终于潜入了迷谷，血洗了迷谷的消息，接着什么消息都没有了......第一眼见到齐儿我便觉得她那般熟悉，那般眼熟，我派人查过她却一丝痕迹都没有。直到今日……”

    她重新看向秦懿，带着些哀求“如今，你能告诉我齐儿的事了吗？”

    “她手臂上有月瓣花纹样，她和承安王穆元相识，穆元对他甚好，甚至给她起名为齐，她医术高明，武艺也很好，至于其它的我也不知道。”

    白夫人在秦懿说完终究忍不住哭了出来“月瓣花！是我的齐安！是她！”白沉赶忙上前扶着白夫人，秦懿好奇道“那……月瓣花是什么？”

    “那是穆氏的王徽，齐安是小栎和穆珩唯一的孩子，是鞑国几代里唯一的女孩，一出生就备受宠爱，先皇亲自给她赐名为齐，一来希望她能得这世间诸神护佑，二来齐字也代表长齐王府，齐安稍微大一点后，先王又将穆氏族徽纹在了齐儿胳膊上，意味着她更是穆氏的至宝。”

    白沉开口问道“那……穆元呢？他是穆鲭的儿子，若他认出了齐儿，为何对她那么好，又为何不杀了她？”

    白夫人苦笑“因为他本该是齐安的未婚夫……”话音刚落，白沉和秦懿具是一惊，白夫人低垂着眼目光格外哀伤“穆鲭性格暴虐怪异，穆申是长子处境还好，但小元是次子就不受待见，穆珩心疼他就将他带到了自己府中同齐安一起抚养，穆鲭乐得同意，虽然经常去看望，却从来不提把孩子带回家。于是，穆元和齐安自小一同长大，一同学习，两小无猜，本该是王侯家最幸福的一对……”

    秦懿的脑海中回想过穆元跟小齐在一起的一幕幕，那温柔的目光里拼命掩饰却还是藏不住的哀伤，似乎穿过时光镌刻在永恒之中，秦懿也理解了穆元对小齐无条件无底线的宠爱，明白了分离那日穆元决绝般的痛苦。秦懿觉得心口闷痛，不知是因为穆元的爱而不能得，还是因为穆元与小齐那原本的美好。

    白沉打破沉默“那母亲为何不认齐儿？不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白夫人道“齐儿突然失忆，定然出了什么事，也许是启昌故意让齐儿失忆不愿她记起什么，也许是齐儿出了事，总之我想等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眼下重要的是保护好她。”

    白沉点头“母亲放心，此事我会派人去查，如今妹妹已经被我们找回来，沉儿决计不会再让她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