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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止是爱玩,根本是疯玩,若非爸妈看得紧,她连滑翔翼、高空弹跳都想去尝试,哪怕当场心脏就停了,起码她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活这一辈子才有价值。
乔绍均沈默半晌,放下笔,看著她。“你知道这样对你的身体很不好吗?”
“你直接说那会让我挂掉好了。”她对生死看得很淡,正因为看开,所以极力把握活著的每一刻。“虽然为了不让爸妈担心,我平常会装得很乖,但私底下,我想我家人都知道,我其实玩得很疯。他们没有阻止我,只当不晓得,我们彼此都在演戏。我装乖是希望他们开心,他们装什么事都不知道,也是不想我哪一天走了,却发现生命中除了医院、吃药、打针,再无其他值得留恋的事物。绍均,你说你讨厌人,因为人很虚伪,那么,我们一家人这样地做作,也很恶心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纯洁的,每个人都在做假,心里想的跟表现出来的是两码事;人类是天下间最虚伪的生物。
乔绍均自己也戴著一张面具,所以他讨厌人,其中最讨厌的是自己。
但洪虹的话却让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她说谎,这是不对的,但他却无法讨厌她。
这就是所谓善意的谎言吗?黑暗中的一点光亮。
“不恶心。”他的声音又低又哑。
她对他招招手,等他走过来,她突然用力拉下他的头,轻轻的一吻印在他脸上。
“觉得恶心也没关系,你可以生气、可以讨厌我,但暂时别离开我身边好吗?”
他俊颜一片通红,很讶异,现在的女孩子都这样大胆吗?随随便便就亲人。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她摇著他的手臂。
那青白的脸,纤巧的身子,性命像系在一条脆弱丝线上的小女孩,是这么的年轻,却……他既不舍,又害羞,一张脸烧得快要冒烟。
“你先放开我。”对著她,他有很多的无力,唯独一点,他可以拒绝天下人的碰触,就是推不掉她的手。
“不要,我是女孩子,你要让我。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放开你。”
终究还是个孩子啊!他失笑。“我不是已经答应做你的看护了?”最起码在她康复出院前,他是不会离开她的;当然,如果她反悔了,要跟他提分手,他……“我会陪著你,一定。”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回他很不想听话地说交往就交往,任凭女方要分手,他便放开让人走。
这个病弱的小女孩让他的心充满矛盾。忍不住,他伸手抚了抚她及肩的青丝,果然,身体不健康的人,发丝就少了一般人的柔顺光滑,有点毛燥和枯黄,但缠在指间,却似绕进了心坎。
得到他的保证,她开心地笑了,眼睛亮闪闪。
她直起身子,又在他另一边的颊上印下一吻。“谢谢你,不过下回我要亲这里喔!”她手指滑过他的唇,然后像条小泥鳅似溜回床上,整个人缩在被窝里,不好意思再看他。
好害羞啊,她这么主动,他会不会认为她太放肆?
可是……她就是想亲他嘛!打见第一眼起,她就被这张俊颜勾得晕头转向,如今两人已正式交往,她要还忍得住不碰他,她就不是洪虹了。
对她而言,想做的事不马上做,就代表了很可能没机会再做。
乔绍均呆呆地看著病床上那拱成一团的“被茧”,脸红心跳外又有些好笑,似乎被轻薄的是他,为什么她表现得比他更激烈?
但她的吻……轻若鸿羽,似春风拂面,他一点都不觉得讨厌。
他不喜欢人碰他,可是与她的亲密行为,没有反感,他心里只有错愕和一点甜。是的,他心底有一种柔软在浮起,带著蜜般的芳香。
真的喜欢上这个小他十八岁的小女孩了吗?他伸出手,第一次有如此强烈想要主动碰触一个人的欲望。
他两手环住“被茧”,轻拍两下。“出来吧!小心闷坏了。”
“你先去浴室把身上的酒味洗掉,我再出来。”被里传来她闷闷的声音。
“你这是不好意思?”会害羞就不要做,弄成这样不是自虐吗?
棉被里静了好久,才传来她娇嗔的声音。“对啦!人家害羞不行啊?这可是我第一次亲男孩子,嗯……你梳洗的时候小心些,别把我的吻洗掉了。”
他忍不住好笑。“你乾脆让我别洗脸。”
“不行,下回我还要亲,脏兮兮的,我怎么亲得下去?”
他实在受不了了,低声笑了起来。“小虹,你啊……让我怎么办呢?”或许真的爱上她了,因为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到生命如此充实。
这个“被茧”,他想一直抱著,不要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