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投洒在河面上的倒影,被桨轻轻一划,都化做零星......
亦清涯缓缓睁开眼,最先投入的视野的,是倒映着的,一张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紧盯着他,不知是关切,还是好奇的脸,那脸的主人,发现他醒了,与她对视,瞬间像惊慌失措的小猫,小爪子“啪”的将他从原本舒适的“枕头”上拍了下去,而他原本就昏昏沉沉的头,“砰”地又嗑到了船板,他吃痛“唔”了一声,揉着脑袋,没好气的瞄了罪魁祸首一眼,视线一撇,却正好瞥见了,刚才躺着的位置,恰好是那“小猫”盘着的小腿,火气顿时消了大半:“这丫头,还算有良心,没让一个昏厥的病人躺在硬邦邦的船身上。”
两人又是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话。亦清涯扶了扶假面,心里暗自盘算着,在他昏厥的这段时间,这位实际性子很活泼的琉月长公主,会不会因为好奇,而偷偷摘下他的假面。不过,随即转念一想,凭她日日夜夜思念着那青衣公子,渴望有一天能取他性命的“紧密”关系,怕是一旦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就不在船上,而是在湖底了吧,恩,以后还是得小心才行。
船,终于缓缓靠岸,再临这片琉月故土,已然尽是飞扬而起的胜利旗帜,而驻守的琉月军,尽皆在渡口列队,迎接他们深入敌军腹地,带来奇迹的璇将军。带头的将士率先半跪,宣誓效忠,随即后面那一阵阵军士纷纷半跪,右手抵胸,垂首,宣誓愿效死忠。杨小璇再次展露出明媚的微笑,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鼻子,并偷偷瞄了旁边那人一眼:“嗯,没有表情,没有动作,没有悲喜的木头,一块会行走的冰...就是,就是有时候突然冒傻话,还有,眼睛好看...”
杨小璇摇了摇头,急忙把脑袋里奇奇怪怪的念头取走,双手张开上扬,示意将士起来。那领头将士向前走了几步,抱拳道:“璇将军,璃阳军已然退兵,我们遵从与假面先生的约定,未趁败追击,俘虏愿意留下的许以优待,想回去的也尽皆放回,因为开战未久,因此双方的伤亡都不大。”杨小璇点了点头,看向了一旁的那个人:“假面...先生?现在呢?”那人将两只手插在袖袍里,也显得比较轻松:“现在?各自回家,睡觉!”说着一转身,朝后面摆了摆手,走了几步,似是想起来什么:“哦,对了,以后再有什么让你愁眉苦脸的,就吹这个笛子,注意不要吹得太难听!”说罢,将腰间的玉笛取下,朝后一抛,又自顾自地向林间走去。
杨小璇伸手接过,飞来的玉笛,笛身雪白无瑕,晶莹剔透,在月光的照耀下,似是通体都淡淡散发着清辉,她抚了抚笛口,口中喃喃道:“有什么让你愁眉苦脸的,就吹这个笛子,嘻嘻..”然而,她脑海中突然涌现出那日船上模模糊糊的记忆,那个人在吹奏着这个笛子,而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狠狠跺了跺脚,小声嘀咕道:“流氓!满肚子坏水的大流氓!”
亦清涯步入林中,树梢上的影侍瞬间齐齐跳下,半跪低首:“涯主!”亦清涯淡淡应了一声,头却微微侧撇,似乎后面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人。“最近璃阳方面,发生了什么事嘛?”“涯主,大皇子因冒失进军,导致兵败,被陛下削了兵权,如今待在府中,似在谋划什么,只是具体内容属下尚未探知。而因为涯主您的失踪,朝中怀疑您是不是又在混战中被琉月所擒,正在探听消息。”亦清涯听见“又”,不禁一阵轻笑,那汇报的影侍闻声,头垂得更低了:“涯主,是属下失言!”亦清涯摆了摆手:“无妨!我只是自嘲下罢了,对了,影棘呢?”“近日皇城内,似乎势力异动,但局势尚不明朗,影大人正在组织调查。”亦清涯点点头:“好,离开皇城有一阵了,是时候回去了,不过,临回前,还得化化妆,好唱出戏...”
数日后,一群奉命寻找三皇子的士兵,终于在,此前被烧毁粮仓的“附近居民”的好心引导下,找到了因为“坚守正确的作战方针,孤胆支援粮仓,却寡不敌众,无力回天,最终力战而竭,昏倒在废墟下”的三皇子...
(爱若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