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为我选定的妻子。”吴幼良道,“我本来既定的行程,在上海也不会多做停留,因此也不愿拂逆父亲的意思。只想着,向如眉求婚,然后一起离开。我也看出了琉璃有事相求于父亲,难以拒绝父亲的提议,我便想着,就当是我们互相帮了彼此的一个忙。如今,我已然知道如眉已经心有所系,那么也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吴幼良在翌日见到南宫琉璃时,坦言告之:“昨日我在懋华酒店遇到了楚幽,他和他的同伴好像正在执行暗杀一个汉奸刘振思的任务。我怀疑他参加了诸如锄奸团之类的团体,你千万要小心他的安全。”
南宫琉璃的眸中,有惊愕闪过:“怎么可能?”
吴幼良道:“这个乱世,将一切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楚幽走进书房,听见身后的琉璃,慎重关好房门的声音。他回头,有几分不解地问道:“你这般严肃,发生了何事?”
琉璃没有回答他,却牵着他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浅颦一笑道:“去柳如眉那里喝过一回碧螺春,我却是上瘾了。”
她不紧不慢地清洗着杯具,然后将第一杯泡的茶汤倒去。接着,往杯中倒入适量的开水进行茶叶冲泡。茶叶在杯中翻滚如舞蹈,上上下下,叶片缓缓舒展开来,不胜清艳。
一缕茶香,萦绕而出。
为他斟上一杯茶后,琉璃神色平静地问道:“我听冷非说,你最近都回来的很晚。”
楚幽一怔之后,亦平静地答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和同学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琉璃轻声吐出一个名字:“救国抗日锄奸团。”
楚幽面容一震。
琉璃道:“我知道,锄奸团要求每一位成员必须保密,我不会为难你。你可以回去请示,就说我也要加入锄奸团。我想,你们中的每一位成员,在加入锄奸团之前,都会对你们的背景进行一个深入而详细的调查。你能够通过审查,说明我在你们眼中,并不是汉奸。”
楚幽先是惊愕,继而无奈:“若非我对你的了解,我会以为你是我的同伴,或是奸细。”
“只要我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可以有办法获悉。”琉璃狡黠道,“若允许我加入,我有一个条件,你执行任务时,我必须在你身边。而且在你执行任务之前,我要详细了解每一步计划和部署。作为回报,如果你们人手不够,或是缺少枪支弹药,我可以免费提供。”
楚幽的眸光里,氤氲了一层淡淡的水汽,他握起了她的手,合握在掌心:“琉璃,我明白你的心意,你不必担心我,为了你,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楚幽,你曾经对我说过,想和我并肩站在一起,一起面对一切风霜雪雨。”琉璃道,“这也正是我想要对你说的话,我想和你一起,面对每一次危险。我同样无法在你身陷危险之际,或茫然不知,或在家中安坐。”
翌日黄昏,楚幽带回了救国抗日锄奸团的决定。事实确如琉璃所料,在调查楚幽之际,南宫琉璃是不可例外,必须要调查的一个人。他们答允了南宫琉璃的请求和要求,并且欢迎她的加入。
而事实上,锄奸团在最初吸收楚幽的加入时,其实是考虑到了南宫琉璃的地位和势力,甚至想过是否可以吸收南宫琉璃加入。如今,自然是水到渠成。
早餐桌上,楚幽闲聊般地问道:“晚上,我有两个同学想来看看我的画,我想留他们吃晚餐。”
琉璃道:“你以后想留人吃饭,让冷非提前跟厨房说一声,多备几个菜便可,不用特意和我说。”
楚幽的同学,救国抗日锄奸团的主要负责人,肖佩韦和陈夔超。
其实,南宫琉璃这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们,还记得楚幽开画展的那些日子,他们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在楚幽的身边帮忙。
他们二人,倒是远远出乎了南宫琉璃的意料之外。他们的容貌虽然远远不及楚幽出色,倒也是器宇轩昂。年纪不大,却是目光沉敛,颇显得干练。并没有时下年轻人的浮华与浮躁,莽撞与冲动。
南宫琉璃从来不会选择,与愚蠢和莽撞的人为伍。那等同于将自己的生命,摊开摆在了敌人的枪口之下。
南宫琉璃想起,她见过他们一面,在楚幽举办画展的那日,他们始终陪伴在楚幽的身边。
肖佩韦的笑容舒适如春风:“我们通过南宫帮主的审查了吗?”
“请见谅,我不能把我和楚幽交给一群鲁莽之徒。”南宫琉璃并不隐瞒,在聪明人的面前,她从来不会玩弄心计,否则,那不过是对自己以及对他人的智商的一种欺负,“两位请坐,我想两位今日来到此处,不会仅仅是为了参观楚幽的画作吧?”
肖佩韦笑道:“南宫帮主直言快语,颇有男儿风范,深得我心。我想今后我们一起共事,应该很愉快。这次来,其实是因为我们接到一个任务,要大力借助南宫帮主之力。”
南宫琉璃未曾插言,耐心地等待他说下去。
“其实我们这次的任务,不是杀人,而是救人。”肖佩韦以手指为笔,以茶水为墨,在桌上写下了一个名字——柳如眉。
她望向坐在一旁,始终一言不语、面容安然的楚幽,他显然已先她一步知道了这个计划。
“我想南宫帮主应该认识此人吧?听闻她与令兄,一向往来从密。”
拿过来的目光,沉沉地望向了肖佩韦:“我想贵团,不仅仅是一个学生组织吧?”
肖佩韦既不承认,亦不否认:“我们的宗旨,杀尽所有的汉奸,亦帮助所有抗日的爱国志士。”
他们的计划,与她的不谋而合,她便说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柳如眉和我二哥的关系,我也不妨直言相告,营救柳如眉一事,我计划已久。我希望你们不要擅自行事,破坏我的计划将。”
“此事,楚幽已详细与我们谈过,南宫帮主请放心,我们会尽全力配合。”
楚幽望着琉璃,忽然插言道:“营救如眉姐,我要和你一起行动。”
“不行!”琉璃本能地一口否认,“此事特务科也有参与,实在太过危险。”
楚幽只淡淡道:“我不是一个躲在你的羽翼下,需要你时刻为我遮风挡雨的弱女子,我是一个男人。我不会在自己的女人面对刀光剑影的时候,自己却安逸地躺在家中。”
琉璃冰雪般的瞳眸中,有水光浮光掠影般掠过。她亦想起了宣济民和她说过的话,想要和楚幽一生一世在一起,就要让他进入自己的世界,让他渐渐变得独立,强大。沉吟片刻,她颔首道:“好,我们在一起。”
那夜,楚幽画室的灯光,亮至很晚。
后来,据南宫家的家仆说,楚幽和他的两个同学,喝酒吃肉,通宵达旦。席间,高谈阔论些什么艺术啊,绘画啊,抽象啊……尽说些他们听不懂的话。
翌日清晨,楚幽三人踏着青石板上的晨露离开时,所有的人,都闻见了他们身上隔夜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