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手对着饶登道。
饶登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他的脸色平淡,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
“嗨!”见饶登并无遗言,那刽子手也不再等待。他大喝一声驱散恐惧,举起了手中巨大的砍刀。
嗡的一声,一道白光闪过。血花飞溅处,一颗头颅腾到了半空之中。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饶登睁开了眼睛,在半空中冷漠地俯视着欢腾的人群。注视着那颗头颅的人都被饶登这冰冷的眼神盯得害怕,他们不再欢呼,纷纷低下了头。
砰的一声,人头落地,天地寂静。
“杀得好!”不知是谁呼喊了一声,打破了寂静。
无数欢呼声随之响起,狂喜一瞬间就压倒了心中的恐惧,围观的人群沸腾起来。
潮水般的欢呼声中,夹杂着几声低哑的啜泣。左三思闻声望去,看到了饶登的家人。
见左三思望过来,那几名饶登的家人都低下头去,只有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直着腰板,无畏地和左三思对视。左三思看得到,那少年的眼睛里有着无尽地怒火。
“左将军。饶登已死,约定达成,我们也就先回去了。”唐继盛走到左三思身后,低声询问。他没有穿甲胄军衣,畏畏缩缩地站在孙行远等人的身影中,生怕被别人看出了身份。
“唐千户,饶登的家人都见到是你袭击了他们,你躲躲藏藏的还有什么用呢?”左三思看着唐继盛,轻声问。
“躲自己的良心。”唐继盛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左三思又看向饶登那无头的尸体,看到尸体旁放着个盛满了水的碗。碗中的水被四周的欢呼声震动,微微地泛起波纹。那是孙行远给他盛的一碗水,不知为何,饶登没有喝下。
左三思走过去,把那碗水泼到了地面上。血和水交汇再一起,缓缓地向四面八方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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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三十日,登州。
“你怎么看。”知府桂辂将桌子上的书信推给身旁的推官齐河。
齐河拿起书信,快速阅读,而后又把它放了回去。
“在下官看来,着实有些蹊跷。”齐河低头回答。
“我也觉得,哪有被一万多人围城后还能招安的道理。况且一场血战,卫所的武官没死,文官知州却在出城野战时遇伏战死。刘练臣这封信,太过荒谬。”桂辂皱着眉说。
“那知府您的意思是去查查?”
“不用了,不是没出事么,没出大事就放着。”桂辂抿了一口茶,“当今天子是什么人啊,做得多的没什么赏赐,但出只要一个错便是下狱待斩的结局。这年月,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要是真派人去查出点什么来,不是又要兴师动众?我看,还是不节外生枝,真出了事再说吧。”
“那这封信……”
“原封不动地上报,直接送去京师,让上面再派一个宁海知州来。”桂辂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