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行诊断,太医都认为,荣王是因为惠安公主的死,过于悲恸,心神俱伤,心智迷乱,以至于行糊涂之事而无法自制。”
“如此说来,荣王是失心疯了。荣王是朕的三皇叔,一定要把他治好。”戚子轩铁着脸,勉为其难地露出浅浅的笑,一时又有了童稚,“来人,让太医局命专人好好医治荣王,每日必须会诊一次,记录好医案呈上来给朕审阅。荣王抱恙,就别四处走动了,好生在王府里养病,多安排人,保护好荣王,万一有个苗仁杰、徐坤泽之流未扫尽的余孽要寻仇,也不易得手。”
皇帝此言,荣王从此要被软禁了,如果皇帝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那么如此安排,已是最宽容处置。
“臣代荣王谢皇上恩典。”
“皇叔免礼。朕有一疑问,还望皇叔解惑。”
“皇上请言。”
“皇叔是否怀疑过朕非天家正统?”
戚宁不曾想戚子轩会如此直接作此番询问,换做是从前,戚宁会马上作答,可他如今已有警觉,不能轻易小看戚子轩,戚子轩留了多少后手,是个未知。
“臣是皇上的臣,民是皇上的民,皇上是天下臣民万物之主,然民顺者、臣服者方为能治天下。古来有乡野之民揭竿起义推翻暴政者被拥立为王,也有世袭王位却断送了江山沦为俘虏。”
戚宁一边说,一边看着戚子轩的神色。“人言天子天子,是上天选定,天之骄子,臣却以为,天子是这世间最命苦的人,但凡是明君,都不可能是娇子,天子能当好皇帝,娇子不能。臣以为,天子定是天家正统,娇子却不然。只要皇上相当天子,那皇上就是天家正统。”
戚子轩本来凝重神色缓了些许,追问:“皇叔说得有理。如此,在皇叔看来,朕是天子还是娇子?”
“臣斗胆,想等片刻后再回答皇上的这个问题,也请皇上解答臣近日的疑惑——如果一个渔夫在河里能钓到十斤重的大鱼,他的儿子只能钓到五斤重的中鱼,谁比较厉害?”
“当然是渔夫。”
“如果渔夫钓鱼已有二十载,他的儿子才刚学钓鱼仅一月余呢?”
皇帝回曰:“那渔夫的儿子也不逊色。”
“又或是,渔夫只钓到一次十斤重的大鱼,而平时往往空手而回,但儿子每次钓鱼都能钓到五、六斤重的中鱼,皇上觉得如何?”
“一次收获可能是运气,稳定收获是本事。”
“又或若,渔夫的儿子就只钓到一次小鱼,而他只是个七岁孩童呢?”
皇帝不语,面有不悦。
戚宁也不避讳,继续说道:“没有人会因为这个七岁的孩童只钓到了小鱼而断定此孩童日后不能成才,但如果这个孩童急于收获,往河里投了毒,好让他抓住吃了毒药的鱼,那么,所有人不但不觉得这个孩童是可造之材,甚至会祈求他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因为如此心术不正之人,还不如是个蠢材,免得才华用到了害人之处。无德却有才,是最让人忌惮的。”
皇帝冷着脸,却没有发怒。
戚宁又问:“皇上刚才的疑问,可还需要臣回答?”
皇帝道:“不必了。”
“承蒙皇上和天后抬爱,臣才有幸居摄政王之位。然而皇上是旭日东升,臣是江河东去,臣的首要任务不是协理国事,而是在臣正直壮年之期,倾臣之所有,助皇上能成为一个不需要摄政王的君王。”
皇帝不语,眼神从戚宁脸上闪烁开去,一时不知停在往何处方不显局促,顷刻只低低一声:“朕会记住皇叔此番所言。皇叔请先回吧。”
正此时,门外通传:“长公主求见皇上。”
戚宁听言,心中一颤,双眉微蹙,侧过身转过脸看向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