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你若同情那女子,你去娶了她呀!”
“你又胡闹,看我不好好治你一治。”薛紫卿朝雪昭扑去,两人笑闹一起。
一阵笑闹后,雪昭望着前面,心中又好笑又好气,荀枫不知道,她就是那个拿着玉锁的女子,曾经的七公主。十年过去了,这令她几乎忘记了她原来的身份。她也不想再做回原来的身份,她想这样自由自在的过一辈子,多好。所以,她不打算告诉荀枫,而她,也丢失了那枚玉锁。
天色向晚的时候,正好到达了开封城南的朱仙镇。十年前的旧事忽然涌向心房-,雪昭几乎难掩心中的激动——那劫财掠命的匪贼,人贩子面摊老板,不知尚在否?雪昭摩拳擦掌,暗笑连连……
吃了晚饭,雪昭和荀枫兴致盎然的上街了。依稀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眼前的街道并无多大变化,雪昭东瞄西看却不见那面摊儿老板。荀枫见她像寻找什么似的便问她,她便说了小时候“家变”后路过朱仙镇的经历。
“笨!都十年了,说不定那个那面摊儿老板被拘捕蹲大牢了,不如去打听一下。”荀枫道。
“那倒也是。”雪昭点点头。
现在在面摊儿原来的地方,是个卖花生糕的年轻人,雪昭一问,得知那面摊儿老板真的被判去蹲大牢了,还有那在镇北劫财掠命的匪贼,也已经伏法。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是谁说地啊!啊?
此事已了,两人信步走着,都有些感触。出门月余,已开始怀念那些在扬州的日子,十年的点点滴滴,凝成一条绳,绳的两端牵系着彼此。。。。。。此刻,大街上人来人往,于茫茫红尘中,有彼此相伴,心中不停涌动的,除了温暖、眷恋,还有一种心安。
雪昭偷偷看了荀枫一眼,地下头又偷偷抿嘴一笑,心里一阵蜜意;手摸向那盒香粉,更是差点笑出声:好笨的人,挑的礼物也俗得很。神思恍惚中,又看到很多画面:从他自那神秘黑衣人掌下救了她,伤后悉心的照顾,到他为她腹部受伤,再到应天府时,威慑被她甩了两颗糖葫芦的“屠夫公子”,最后,福安客栈,他啄了她的脸说“我们谈情说爱吧”!想到这里,她的头低得更低,往日的爽朗俏皮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实在有些难为情……
荀枫像是感受了她的心情一样,悄悄地挨近了些,伸手握住了她的,见她没有反对,他笑得像只可爱又带着三分邪气的猫咪,“雪雪,你还没答应我呢,在福安客栈和你说的,你到底答不答应……嗯?”
“少爷!”雪昭嗔了他一眼,差点就当街跺脚起来,这种事叫她怎么好开口?哪有他这般问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她好想找个洞钻进去。
荀枫看着她羞涩的模样,笑着凑得更近,“你不是,我就当你答应咯……”
雪昭脸上红云满布,甩开他的手转向旁边卖木偶娃娃的摊前,不经意看见一个身影闪进了前面的茶馆,她奇道:“咦?好像是白大哥哦。”
“白雪愁?你看见他了,和薛紫卿?”
“好像是他,一个人进了那座茶馆。”
走得累了,荀枫和雪昭也进了那茶馆,里面都是三三两两的茶客;二楼青衫一闪,随小二端着烛台转入了一间雅室,背影依稀是白雪愁。小二出来,不多会儿又托着一壶茶和几样点心进去,稍作停留又出来,带好门便下去了。荀枫和雪昭也要了一壶茶坐在角落休息,心中奇怪他这是会哪位朋友。只一盏茶的功夫,雅室灯灭,青衫一转,出了茶馆。仿佛他出门,只为了来饮一杯茶。
客栈。
薛紫卿抬头看看天空那轮皎洁的明月,她的人生也会如今晚的月亮般美满吗?想起雪昭说的“事在人为”,她端起酒壶,鼓起勇气向白雪愁房间走去。
屋里灯还亮着,他应该还没睡下。素手轻叩,一直叩了好几下,里面才回道:“谁啊?”
薛紫卿压了压略忐忑的心绪,“是我,紫卿。白大哥睡了吗?”
屋里没有随即传来声音,而是过了会儿,才又听见他淡淡的声音,“紫卿有事吗?”
“我看今日月色好,特备了薄酒,如若白大哥未睡,不如去后院小酌如何?”她又补充道,“那里有个凉亭。”
过会儿,屋里传来了脚步声,门开了,“多谢紫卿好意,那就走吧。”
客栈的后院原来还有这么个好去处:院中有假山流水,曲池中荷还没有长出,水面倒映着月影如珠,满池生辉;小径两旁种了花草,自有一股怡然芳香,人走在其中,仿佛步步生香,心中也生出许多纯净之意;凉亭很小,也很别致,圆桌上竟然还有一把古琴,微风拂来,亭外几株桃树,花瓣轻飞,舞落琴身。
薛紫卿为白雪愁斟满酒,她脸上犹挂红云,想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拂去琴上落花,指间轻拨,琴声夹着满腔的思绪弥漫开来……
白雪愁忽然很想喝醉,他已经很久没有喝醉过了,因为他不能醉,醉酒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薛紫卿一杯又一杯的为他斟满,他便一杯又一杯的喝个干净。到后来,听着琴声,他拿起酒壶自斟自饮起来,而一壶见底,他竟然只是微醺。他看着她,淡紫色衣衫,白皙无瑕的肌肤,眉目如画,桃花纷飞落在她的发间衣上,十分美丽,他忽然就想起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的诗句。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呵,“宜其室家”,他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又一遍。
他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意呢?她为他弹奏一曲《高山流水》,她是想对他说“高山流水”觅知音吗?她把他当作知音,她在向他诉说心意,多雅致而勇敢的女子,他拒绝得了吗?抬手摸摸右脸上的疤痕……
一直手却捉住了他摸向脸边的手,薛紫卿把他的受轻轻放下,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的心意你可曾听明白了?你的脸怎样,我从来不在乎,我看重的,是你这个人。”
白雪愁也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不要因为我救过你,你便感激到托付心意。我、不、要。”
“如果我不是因为感激你呢?是不是你就愿意。。。。。。”薛紫卿苦道,“如果不是初见你的背影便,便喜欢你,我怎么会放下我的矜持,向你表达我的心意?”
白雪愁呼吸为之一滞。他从她的眼中看到的不是感激,而是爱慕、爱恋。。。。。。他何其有幸,有一个肯不计容貌的灵慧女子爱慕他!
然而,他却轻轻将她推离,不去管她泫然欲泣,然后站起来望着那一轮明月,话却是对她轻吐,“不要喜欢我。你会恨我的……”
“不!你可知,覆水难收?”这算是哀求么,那么卑微,好痛苦的感觉,眼泪终于决堤,“还是,你已经喜欢上了别人?”
离去的脚步顿了顿,“没有。”他不希望她那样难过。然而,他注定负她,他这两个字,是不是又给了她希望呢?他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乱过……
月如璧,月光似水倾泻,一直漫到天际,两条人影如鱼拨划清辉,游栖于屋顶。
“好美的景致,好美的曲子,”雪昭又低低一叹,“唉,好凄美的一双人。”
“我就说嘛,事情不会那么圆满。”荀枫道。
“都是你乌鸦嘴!”雪昭瞪了他一眼。
“还是男人了解男人,白雪愁刚才一杯又一杯的豪饮,那态势分明是另有一番心思。”荀枫拿扇子敲了她一下,“还有哇,注意你的妇言,你应该赞我英明神武,未卜先知,明察秋毫,总之,巴结我奉承我,让我开心,这样回到扬州城咱们成了亲我会好好待你地!”
“巴结你个头,竟敢敲我,谁要嫁给你了?”雪昭扬起小拳头打去,荀枫一笑,就当某人给他挠痒痒啦!
“唉,”雪昭又叹怜,“紫卿现在一定很伤心,我该怎么帮她?”
“笨蛋,你想让她知道我们俩偷听啊!再说,感情上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好了。”荀枫揪揪她的小辫子,他发现他对她越来越“爱不释手”了。“游完开封,不管薛紫卿随不随我们回去,我们都回扬州,好不好?出来这趟,发生太多意外,我不希望你有事……你是我的珍宝啊!”他闪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她,然后捉住她的小拳头,暖暖的放在心口。
雪昭正要扬起小拳头再往他身上招呼,停到后面的一段话,心跳蓦地一快,傻傻道:“好……”
风轻轻吹来,月光像一朵朵透明的小花,从月桂树上飘落,粘了满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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