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疼憨人

    越不允许去的地方，就越想去，这是好奇心重兼固执小孩的心态，尽管这个地方没有什么特别。

    傻仔就是这样一个小孩。

    天台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大人们都不让小孩子到四楼之上的天台，原因不外是危险。

    天台没有围墙，只有铁制围栏。

    说起来，傻仔老老家的第四层楼是增建的。左邻右舍大部份都只建了三层楼，有些连天台都不设栏杆，不知道他们家通往天台的楼梯有没有保留下来。

    大概是这个原因，大人们怕小孩不知天高地厚偷偷跑上天台，跳去隔壁比较矮又没有围栏的天台，然後不小心跌下楼死掉。啊！大人们真爱胡思乱想，傻仔心里头高呼。

    而事实上，从来也没听过有小孩从天台失足掉下的新闻。

    无论如何，这让充满神秘的天台成了傻仔偶尔去探险的地方。而探险的时间往往都在午后，当所有大人都在午睡的时候。

    有时候傻仔一个人偷偷上去，但大部份时候都需要楼上的堂弟配合下才能成功上去，原因是，通往天台的铁闸门大部份时间是上锁的，只有二叔家人才能拿到锁匙。

    天台其实没有什么特别。螺旋梯上来之后，右边用三夹板锌板搭了两所简陋的空间。傻仔踮起脚尖由已经集满灰尘的玻璃窗内往内看，里头拉拉杂杂的堆满折叠桌子和椅子，都是在庆祝大日子庆典的时候用到的吧。

    房间正对面有一个立方的铁制水槽，大概三、四尺见方，已经斑驳生锈了。整栋楼的储备水就靠着一个水槽。水槽上的铁盖翘了一个角，往内可以看到入水口跟水面。由于很暗，傻仔常常幻想里面藏有怪物，当傻仔的手伸进去的时候就会被吃掉，自己吓自己。偶尔会用尽洪荒之力把铁盖稍稍撑开，看见清澈的水，什么鬼怪都没有，只不过内壁全都是锈迹。

    跑到左右边，低头可以看见隔壁的天台，但是空旷旷的什么都没有。

    站在前面，可以看到对面建筑物的天台。左边比较远处有一栋属于嘉应会馆的天台，上面偶尔会听到吆喝声，是一群人在练习空手道，不知道三叔的空手道是不是在那里学的。

    嘉应会馆隔壁是潮州会馆，傻仔的阿爸常到那打麻将。全家庭就只有阿爸打麻将，三个叔叔都不玩，有时间就工作。

    正对面是一家银行。再往右边就是德士站。

    天台景色就只是这样，但傻仔还是喜欢偷偷的跑上来。

    越不允许去的地方，就越想去，这是好奇心重兼固执小孩的心态，尽管这个地方没有什么特别。

    啊，对了，水槽边的砖头上偶尔会长一些杂草跟小灌木。傻仔有一次跟妹妹还有堂弟跑上来，採了小树叶，玩起煮饭游戏。傻仔找到一把泥铲当菜刀，反手而握，由上往下的手势切。切啊切的，後面堂弟唤了一声，傻仔回头答应。突然左手食指一阵剧痛，低头一看，食指冒出大量血来。傻仔不小心自己切到了手指，然後开始晕眩。

    由于是偷偷跑上天台，傻仔做贼心虚，怕被骂，也不敢大哭，握着食指摇摇摆摆的走下楼梯，坐在椅子上。堂弟跟妹妹看着脸色苍白的傻仔，也吓得不知所措。

    由于泥铲没有刀刃，并没有照成什么大碍。傻仔用水洗洗，偷偷拿黄药水跟棉花胡乱涂了就算了。后来也没有发炎发烧破伤风，阿妈也没有发觉。就像阿嬤说的，天公疼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