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分

    傻头傻脑的傻仔终于毕业了，是在基督教会创办的中英幼稚园毕业。傻仔还戴了四方帽、手握文凭卷，似模似样的拍了一张照片。

    傻头傻脑的傻仔终于上小学了，学校仍旧是那家基督教会创办的中英小学，也就是跟幼稚园同一校园的小学。

    虽然来来去去都是同一个校园，傻仔并没有觉得无趣，幼稚园的水手式青色格子校服换成了白衣蓝裤的校服，傻仔觉得他终于长大了。

    傻仔一年级是唸丁班，甲乙丙丁戊己的丁。那个时候的小学是以成绩分班的，甲班当然是最好的学生唸的。但第一年还没有成绩，怎么分？所以就依照姓名的第一个英文（或曰马来文）字母来编排。A 字开头的唸甲班，Z 字开头的唸最后一班。傻仔的姓是以 T 开头，所以唸的是丁班。

    由于没有人向傻仔解释，所以傻仔不知道这一点。他还为此很不开心，因为傻仔的姐姐们唸的都是甲班，凭什么他唸的是丁班。年纪小小的傻仔已经学会了比较。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年级有位教英文的女老师不怎么喜欢傻仔，傻仔也不怎么喜欢这位把短发电了起来、身上搽了浓浓香水味的的老师，总觉得她就是电视上那种斜眼望着你、嘴角往上翘，一副鄙视妳、冷笑样的坏女人老师。

    坏女人老师受的是英文教育，华语说得很蹩脚，而傻仔一众小孩也听不懂她的英文，鸡同鸭讲下，常听到她在教室内对小孩子们发脾气大吼。她身躯虽小、但声音高音频、高分贝，吼起来校外都听得到。

    开学不久的某一天，坏女人老师竟然说要听写。傻仔怔住了，他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应该是听不懂英文的关系，以致前一晚没有温习到。

    害怕考零分被骂的傻仔，竟然霎时学会了说谎，举手站起来告诉坏女人老师说忘了带作业簿，天真的他以为这样就不需要听写。

    不知道是坏女人老师精明，还是傻仔演技太差，她一眼就看出傻仔在说谎，然后用一贯的冷笑模样及带着浓重英语腔的蹩脚华语说“哼，没有带课本？没有关系。”，转头问其他同学谁有新的作业簿，借了一本给傻仔。

    故事当然还没完。

    拿着新作业簿的傻仔手心出汗，颤抖的在封面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坏女人老师手拿书本，特意站在傻仔身旁，一面唸出听写的英文字句，一面眯着眼睛，轻蔑的看着傻仔。每唸一个字，就发出一声冷笑。十个字句下来，傻仔一个字也写不出，脑袋完全一片空白、作业簿上也一片空白。坏女人老师看在眼里，仿佛战胜了傻仔那样，转身丢下一句“没有带簿子，想骗我？”走了开去，让傻仔羞愧的无地自容。

    那是傻仔人生第一次考零分。

    从此以后，傻仔对英文课有很强烈的抗拒感，很害怕上英文课。一直到中学毕业，他的英文水平仍旧停留在小学程度。名副其实的傻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