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周钟爱下意识问了句。
常随安点点头,“新屯那边又有动静了,我得过去一趟。”
说着,他将面前的皮箱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套崭新的军官制服,其中肩膀上面的军衔,羊毛细纺黄底,上下染印两道紫红色的横杠,中央缝有三枚赤铜色的铁血章星。
营州军。
上尉连长!
……
下午一时。
杜淮山准时来到军屯城火车站,检票士兵看了军令后,安排几人在水泥站台上等候,开往吉乌的军列正在检修,要十五分钟后才出发。
站台上,不光只有他们这些训练兵,还有其他训练兵、普通步兵,以及一些部队士兵。
显然,大家要去往的方向都是吉乌,为了节省交通资源,乘坐同一辆军列。
时隔半年。
再次来到这熟悉的站台,不少训练兵心里不胜唏嘘。
一名训练兵指着一处水泥空地,说他当时就是在这里乘坐的运兵车,前往讲武堂。
那时的他们,什么都不懂,对任何事物都充满好奇。
可如今。
每人脸上的稚气早已不见,一个个瞳孔发异,眉宇间,若隐若现地,散发着类似老兵的那种血性。
“呜——!”
片刻后,一尊巨大的黑色铁甲列车从远处缓缓驶来,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停靠在了众人的面前。
再次见识到铁甲列车炮,杜淮山不禁还是被它壮观的武器炮口震撼到。
车站执勤士兵小跑着来到各处门前,将车门锁打开,“上去吧!”
士兵们自觉地排成队列,钻入车厢内。
杜淮山等人是跟一伙儿机炮科的男兵同乘一节车厢。
但这次的车厢,明显比之前新兵入伍那辆要“豪华”太多了,除了车顶的机炮台以及那昏暗的钨丝灯泡不变,车厢两侧,各列着一排上下床铺,可供士兵休息。
前后车厢还有门通着,每两节车厢共用一个厕所。
看来当时那辆车,还真是“拉煤”的啊!
谭海兴奋地跑到一张床铺上躺下,抚摸着上面的被褥:“嘿,从小到大,我还没睡过这样单独的卧铺呢!”
杜淮山闻到土黄色的被褥上,有股煤渣味儿。
但这对于长途跋涉的士兵们来说,有个能休息的地方,已经足够好了。
从军屯到延顺城,至少五百多公里的距离,而蒸汽机头的速度,普遍在六十到八十公里每小时范围间。
“哎呀,等到了地方,估计要凌晨了!”
吴明一屁股躺在床上,枕着胳膊,长嘘一句,正好瞧见李安琪在他面前走过。
从这个角度向上看,正好能看到那傲人的弧度。
不得不说。
能将棉布甲胄撑成这个形状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伴随着蒸汽鸣笛,车厢缓缓晃动,酷嗤酷嗤,开始驶离车站。
许鸢等人也自觉找到了自己的床铺。
谭海他们则跟机炮科的几名新兵聊起了天。
原来这帮人是去安台城守城墙炮的。
而安台城恰恰就是吴明老家的主城。
看来一切正如杜淮山最初分析的那样。
山龙关战场持续抽着营州军的“兵血”,已经影响到后方的城防了。
他们这群炮兵,就是去替换轮值的。
“吴明,我看你你好像不怎么担心家里啊!”
李明成见他听到家乡没什么反应。
“我家就我爹一个,他是老猎人了,能力强得很,从小带我去野外打猎,每回都能提前发现妖鬼并避开,真要是出了问题,他也肯定能活下来。”
吴明虽然是单亲家庭,但提起父亲,倒是一脸的自豪。
“吴明,这妖鬼还能提前避开?”
邢振豪还是第一回听说这种事儿。
要知道。
他们在上理论课时,学到的营州军那些侦查妖鬼的手段,基本都是靠望远镜,在高处观察。
部队规模小的,会使用热气球,中等级的会用飞艇。
而一些大型部队迁移活动,则会动用空军侦察机。
“当然。”
吴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躺着,“这妖鬼多少也算个活物,我爹说了,既然是活物,它就有活动规律,妖鬼没有排泄物,不需要喝水,但有脚印可以观察,是步行,小步跑,还是奔跑,分别代表着妖鬼由近及远的位置。”
“而且它们的嗅觉和视觉特别灵敏,平时活动时,要多注意风向方位,懂得利用草木隐蔽身形。”
涉及到妖鬼。
一时间,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认认真真地听着吴明的经验。
就连那些机炮科新兵,也一同被吸引。
杜淮山自青石山事件后,就专门找老吴讨教过野外的生存、求生技巧,对于这些内容,早已滚瓜烂熟,记在了脑子里。
他背靠着枕头,从行军背包里拿出一本书籍:《白翁山景记》。
是杜淮山来车站前,路过书店问老板买来的。
虽然老吴去过白翁山地区,可以带路,但杜淮山还是准备先从书本上,对它有一个简单了解。
讲着讲着。
邢振豪等人也听困了,不一会儿车厢里就传出呼噜声,吵得李安琪那帮女兵心烦气躁的。
约么两个小时左右,铁甲列车炮停靠在第一个站台,正是李安琪之前所说的铁山城。
之后陆陆续续有士兵从路过的主城下车。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也黑了。
营州军列倒也良心。
到了晚上,还有执勤士兵来回走车厢,给他们发土豆和杂粮馒头。
好吃谈不上,但顶饿没问题。
杜淮山顺手从行军背包拿出杨胖子之前帮他风干好的牛肉干,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继续看书。
“你在制定策略?”
良久,杜淮正在笔记上画着地图,忽然耳边传来声音。
扭头一看,不知何时,许鸢竟站在他旁边。
“只是熟悉一下,书上有白翁山地区的插图,虽然不是军版,不精细,但至少有个基础印象。”
杜淮山趁机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大家都已经睡了。
就在此时。
机车头方向忽然传来鸣笛,车速开始逐渐减慢,最终停了下来。
哗啦。
车门被执勤士兵拉开,站台的探照灯光射入昏暗车厢内,令他本能地眯起了眼睛。
下一秒,士兵吹了个响亮的哨声:
“延顺城到了!”